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何處再有終南山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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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點醒我。你放心,既然我下了決心,那麼不管你在或不在身邊,我都不會放棄治療。現在,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別亂想了。」趙真顏壓低聲音,不想叫屈志遠的父母聽見。 「如果你是因為愛而選擇我,那我一定萬死不辭地接受。可哪怕帶有一點點的憐憫和歉疚,我都不會要。」屈志遠似乎又回復成從前那個驕傲的男子,「你這輩子只會為一個人奮不顧身。」 說完,他叫來乘務員問艙門是否關閉,滑梯是否移位,並簡單地和父母解釋了幾句,請他們諒解。 「把你的手給我。」屈志遠簡單而有力地說。 趙真顏一直懵懵懂懂地看著他詢問這個、支使那個,聞言木木地伸出手,握住他平放在膝上那已經沒有知覺的手掌。 屈志遠笑著搖搖頭,努努嘴。 她懂了,將手貼在他的臉頰上。 屈志遠側過頭,用臉頰輕輕摩挲她的手掌,道:「你已經把欠我的都打包還了。我又不是放高利貸的,不需要這麼多。等我回來見吧。」 他眼神裡的篤定和堅持,是她所熟悉的,也是她有一段時間信賴和依賴的。這一次,她同樣選擇了信賴。人們難免因為屢戰屢敗而臣服於某種未可知的宿命,她在屈志遠向疾病臣服時,拉了他一把,現在他回報了她,同樣拉了她一把。 …… 於是在那一天,顏昇並沒有找到那個口口聲聲要求送行的賣地圖的人。他走出自動門的時候,下意識看看腕表,這個時點他已記牢,是她那班航班的預定起飛時間。 他這輩子哭的次數有限,所以淚一旦湧出來,自己都覺得很狼狽。 有人遞紙巾過來,他邊謝邊擺手——哭已經夠丟臉的了,還要用紙巾揩來揩去? 回頭的時候,他竟然以為自己看錯了。 而她說的話更是讓他摸不著頭腦:「你不是說在服務台等嗎,怎麼跑到門口來了?」 等他意識過來,就立刻緊緊擁住她,像是怕她跑了一樣。 他聽見她悶悶的聲音:「顏昇,我的行李、鑰匙都跟飛機走了,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得收留我了。」 …… 自動門開開合合,人們進進出出。 有人鄙夷地說:「公共場合這麼熱絡,拍戲哪!」 「那這個鏡頭一定補拍很多次了,怎麼走一圈回來,還是這個姿勢。」 番外:接你下班 越到臨行前,越是兵荒馬亂,顏昇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 趙真顏有時大張旗鼓的做好晚飯,等不到他回來吃飯,就乾脆開車又跑到他那裡。怕打擾他,發短信告知就在附近,然後自己逛到商場打烊,再坐到咖啡館關門,實在沒地方去了,才上到他們那間大到嚇人的開放式辦公室,找個地方坐著看書。 等同事走光,顏昇會把她拉進自己的辦公室,佯怒著讓她在沙發上休息。 趙真顏每次都卻之不恭的靠在沙發上乾瞪眼,以免惹他生氣,但這天終於敵不過睡神朝她揮著小手絹,丟盔棄甲地倒在夢田。 迷糊中,她覺得自己身體懸空了,努力在眼睛上撐開一條縫,只見自己連同毯子都被顏昇打橫抱在懷中。 「我們回家吧。」顏昇微笑的臉近在咫尺,「本來不準備打擾你了,看你睡的舒服,就想抱你上車算了。」 他邊說邊用腳踢上門,走向電梯。眼睛捨不得離開她,手上始終穩穩當當,像是捧著一個「小心輕放」的物什。 趙真顏怕他手臂吃力,躍身用手環住他的肩頸,把臉貼在他身上,問道:「不怕人看見?」 「這麼晚早就沒人了。」顏昇用手肘碰下電梯按鈕。 「萬一呢?」 電梯門開了,他小心翼翼的側著身子進去:「那就說你扭到腳了,我英雄救美。」 「滾一邊去。」趙真顏笑起來。 她的頭髮蹭的他癢,於是小聲喝止她:「別動。」 趙真顏偏在他脖子上呵氣。他不得不壓低聲音說:「你再動我只能去封電梯攝像頭了。」 她一下臉紅了,從他身上跳下來:「明天繼續給你喝去虛火的湯。」 兩人只能開一部車回去,趙真顏死活要當司機:「你疲勞過度,為了我們共同的安全,還是我來開吧。」 顏昇坐在副駕駛位上,好整以暇的欣賞她的側臉,等她打完呵欠才說:「你幹嘛非等著我下班啊,在家好好睡覺不行嗎?」 「你不覺得兩個人一起回家的感覺很好?」趙真顏目視前方,「再說我真不放心你開車,怕你開一半睡著了。怎麼樣,姑姑我夠好吧,明天繼續來接你下班!」 番外:五人蜜月遊 顏昇真覺得人算不如天算。 袁陽把那兩人要去芬蘭、順便逛逛北歐四國的消息隨口告訴了他老婆。他老婆坐不住了,以跟團走無趣又無力、蜜月遊至今未兌現等理由,威脅袁陽,間接脅迫了顏昇,讓芬蘭那邊重新出了邀請函,加上了他倆的名字。 再後來,六一兒童節的一通電話,讓趙真顏惦記起了滿意,非要把她也帶上。 計畫好的二人遊,就這樣無可奈何地壯大成五人團。 袁陽的老婆倒是個極好的旅伴,年紀雖然輕,但從小耳濡目染經商之道的她,非常的抱團護短。有她在,簡直像帶了一個維權負責人。在飛機上,她就質疑「提供的餐飲怎麼這麼難吃」,把素來以機上餐飲聞名的漢莎航空貶的一文不值,金髮空姐最後只能提供5份「椒鹽卷餅+熏鮭魚+茴香沙拉+熱李子酥+軟乳酪」全套頭等艙飲食,才把商務艙這個難纏的女人搞定。袁陽老婆吵完後也懶得吃了,便宜了滿意,一人雙份吃的眉飛色舞。 他們住在Holiday Inn,她也試圖給酒店找了一些麻煩事。滿意都說:「阿姨,算了,他們聽不懂你的英語。」 袁陽老婆撇撇嘴說:「小丫頭!別諷刺我。要不是你,我們才不會住到這裡。」 「啊?」滿意在床上蹦達地挺歡。 趙真顏含笑看著滿意說:「假日酒店不收小朋友的飯錢,姑奶奶要節省啊,所以住這裡了。」 袁陽老婆滿腦袋只有生意經:「節省才不住這!滿意你一定要多吃,你吃得越多,我們好歹賺回一點。」 顏昇正在想晚上三個人要怎麼睡的問題,望著一塌糊塗的床,一籌莫展。 袁陽猜到他的忿恨,樂得不得了,把老婆拖過來說:「飛了這麼長時間,我們回房『好好』休息吧,讓那小丫頭折騰他倆去!」 門一關上,趙真顏一把將滿意趕下床,再把床幔什麼的整理好,問道:「你現在會自己洗澡了嗎?」 滿意趕緊顯擺:「會了,還會自己洗頭髮了。」 趙真顏虎著臉道:「那還等什麼,去洗澡然後——睡覺?」 「舅舅睡哪?」滿意雖然喜歡顏昇,但一到關鍵時刻,譬如安排睡覺領地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就好不含糊地把他排除在外。 顏昇分外傷心:「沒有舅舅,你怎麼可能不上幼稚園出來玩?」 「你睡我和舅舅中間。」趙真顏推著滿意去洗澡,回身還不忘在他臉頰上啄一口,「委屈你了。」 這叫什麼事啊。 第三天,袁陽兩口子去看岩石教堂和紀念碑。趙真顏想著小姑奶奶不會對宗教場所感興趣,就索性帶她去了Habitare傢俱展。 展覽人氣很旺,孩子都喜歡熱鬧,滿意一會兒爬進新式桑拿房躲起來,一會兒撲向碼地整整齊齊的「枕頭牆」。 很多展品是嚴禁觸摸的。關乎國際形象,趙真顏只好老鷹捉小雞一樣追著她跑,實在管不住了,喊道:「你再亂來,姑奶奶以後都不見你了。」 話一出口,心裡也鄙夷自己——這種威脅式虛擬語態的教育方法,不是被自己唾棄的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劣根性還是暴露出來,忍不住就用傳統招數對付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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