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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我就是一個高級農民工,成什麼功。袁陽才成功,人家現在開X5。」陳艾比過去好看——這並不奇怪,一學會打扮,人人都要增色三分。

  袁陽一直在打量趙真顏,聞言辯解,「我們開車是要撐場面的,沒辦法。你陳艾可是那什麼來著,哦,對了,外資銀行的管理培訓生,未來銀行家啊!」

  「別聽他瞎掰,只是一家香港的銀行,而且我還被發配到福州。離你很近,下次去找你!」陳艾似乎忘了她們往日的小恩小怨。

  「那我知道了,以後缺錢就去找陳艾姐。那麼,袁老闆,你做哪一行的,我看看能不能沾到光!」趙真顏半調侃地對袁陽說,本來七上八下的心,一見到袁陽就伏貼了。歷來如此,只要有袁陽在身邊,她總是覺得安穩許多,此刻才得以輕鬆地開玩笑。

  「嗨,就是一個小沙廠,在江邊有幾條船是我的,挖河沙賣給建築工地,小營生混口飯吃而已。對了,聽說你還在念書?」

  「嗯,快畢業了。」

  「怪不得還是一股學生氣。趙真顏,你一點都沒變。」袁陽說後半句話的時候,眼睛卻沒有看著她,而是投向了舞臺。

  陳艾嗑著瓜子轉而和其他人聊天——這一桌坐的,大概都是97那一屆的,除了袁陽和陳艾,其他人都不認識。趙真顏未免覺得有些無聊,幸而文藝表演已經開始,於是她便做出一副認真觀賞的樣子。

  手機在大衣口袋裡震動。趙真顏才剛看了發信人,就驚訝地轉頭。而袁陽仍在不動聲色地「看表演」,她只好低頭讀短信。

  橘黃色的螢幕光下,只有七個字:你和他怎麼了?

  趙真顏用了很長時間才抬起頭來,也沒有給袁陽再回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演員們都已經在謝幕了,重量級的校友也再次被請到臺上。台下人們站起來紛紛鼓掌,有的人已經開始退場。

  趙真顏這才看到她原班的同學都坐在另一個方向,於是跑過去打招呼,班長在一旁說:「小龍女,同學會你一次都沒參加過,我們還以為你真的住到古墓裡去了。」

  時隔多年,她再次聽到這個當年名震校園的綽號,不禁有些恍惚。

  在班長的點撥下,其他人紛紛油腔滑調地效仿:

  「龍兒,你還真像古墓派的,皮膚還是那麼好。」

  「你的過兒呢?」

  趙真顏若無其事地繞開話題,「班主任呢?怎麼沒看到她?」

  散場。

  趙真顏走向公車站的時候,一輛X5在她身邊停下。

  袁陽說:「我們去唱歌,一起吧。」

  她沒有停步,「不了,我回家。」

  袁陽已經打開後車門——除了副駕位的陳艾,後面還坐了兩個男生。其中一個認識她,「趙真顏,上車吧,多少年沒見了,難得一聚。」

  她可以拒絕袁陽,卻拒絕不了陌生人,於是只好上車,隨他們來到一家量販式KTV。

  袁陽一上來就點了一整屏的動力火車。

  趙真顏發出鄙夷的聲音,「嘖嘖,你好歹也與時俱進一下,怎麼唱的還是八年前的歌?」

  袁陽已經拿著麥在吼《天真的雙眼》,「一陷落你天真的雙眼……」

  陳艾一邊給趙真顏倒著芝華士,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顏昇為什麼沒來?」

  趙真顏雖然早就猜到顏昇今天沒有來,但從陳艾口中得到確認,失望的心情如濃雲壓頂,讓她透不過氣來。她不敢走進那個禮堂是害怕見到他,可此刻趙真顏才知道她更怕的是見不到他。

  剛才讓趙真顏上車的那人答道:「他說太忙了。唉,人家現在可是省規劃院下面一個所的所長——不知道是他牛還是他爸牛,從來沒有人兩年就能在省院混成小頭目的。」

  陳艾笑道:「鬼才相信他是忙,沒准是陪他女朋友捨不得回來。」

  趙真顏正在往果盤裡倒牙籤,手抖了一下,半瓶牙籤被她灑到西瓜片上。

  陳艾瞟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趙真顏你還不知道啊,他女朋友在同學錄上貼了照片,挺漂亮的,比你漂亮多了。」

  袁陽不再霸著麥克風,仰頭喝完酒,把杯子重重地磕在茶几上,「陳艾你少說兩句!」

  陳艾討了個沒趣,便跑到一邊唱歌去了。袁陽又悶頭喝了一杯,正想安慰趙真顏,哪知她已經和他們學著猜骰子,玩得不亦樂乎。

  差不多過了個把小時,袁陽才逮到機會悄悄問趙真顏,「你跟他怎麼了?不會是因為我亂說的那些話吧?你怎麼不解釋?」

  趙真顏的笑容漾到了嘴角,「解釋什麼?本來我也有錯。」

  袁陽歎氣道:「趙真顏,你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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