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竹馬鋼琴師 | 上頁 下頁
六十一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初末起了個大早,因為流年說會帶她出去玩雪,吃完早餐後,她就巴巴地待在窗邊,眼神裡流露出的期待像個藏不住心事的孩子。

  待到聽見流年從臥室走出來的聲音,她的眼睛本能地眨眨:「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頎長的身影已經來到她跟前,拉住她就想往外面跑的動作,「等等。」

  在她的訝異中幫她圍上圍巾,帶上毛茸茸的帽子還覺得不夠,把她大衣後面的帽子也戴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覺得滿意。

  初末摸摸自己只剩下兩隻眼睛的臉,哼哼唧唧地抱怨:「這樣不舒服啊,好像一隻大笨熊。」說著就想將腦門後面的衣服帽子弄下去,卻被他冷淡的聲音制止:「不想出去的話可以拿下來試試看。」

  初末巴巴地將兩隻小爪子給縮了回去,相比較帽子而言,能夠出去玩對她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事情,雖然戴著真的很笨重的樣子,但還是隨它去了。

  出門的時候遇見了朱曉鵬,初末是搬來這裡之後才發現朱曉鵬一直都住在這裡的。雖然看不見長大後的樣子,可是聽他說話的語氣和性格,就知道他跟以前完全沒什麼兩樣。

  朱曉鵬是來這裡送結婚請帖的,小時候他也認識流年,只是那時候流年跟這一代的孩子都不怎麼在一起玩,一是他自身過於優秀,別人都望而生畏;另一個便是他家教的嚴格,玩的時間很少。偏是這樣一個獨特的少年,卻僅僅對楊家小妹妹特別的照顧友好。

  那個時候小初末也是大院裡那些同齡小朋友爭先想要討好的小美女,只是她心裡只有她的流年哥哥,所以也引起了一些小男生的不滿,就總是以「欺負」她來博得她的注意,當年的朱曉鵬便是這一類。

  朱曉鵬走了之後,流年取了車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初末拿著請帖站在原地發呆。

  不是剛才還因為能玩雪而開心到不行了麼?他還以為她會趁他去取車的空子偷偷玩一會兒。下車,走到她跟前,捏捏她的小鼻子:「怎麼又發呆?」

  初末搖搖頭,喃喃地說了句:「朱曉鵬都要結婚了呢……聽說是跟他喜歡的女孩子。」

  流年挑眉:「所以你是在不開心他沒像以前那樣喜歡你?」

  初末眉毛都糾結成一條小蚯蚓了:「哪有啊!」有些手忙腳亂地解釋:「我、我只是覺得他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結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沒有往那邊想的……」

  輕笑聲從低沉的嗓音中流瀉而出,流年說:「跟你說著玩的,上車吧。」

  初末這才放心了下來。

  她不知道別人在喜歡的人面前是不是也這麼緊張,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讓她敏感得像一隻小貓。

  前一天晚上,流年只說帶她出來玩雪,並沒有說要見什麼人,所以當初末坐在一間滿是書卷味道的書房裡接受別人審視的時候,還是有些局促窘迫。局促的原因是進門的時候她感覺此人跟流年的關係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又覺得是流年的師長;窘迫的原因是,當開門那老人看見她的時候說了一句:「這就是你喜歡了很多年的小女朋友?」

  奇跡般的,流年居然沒有否認。所以當老人左一句小女朋友右一句小女朋友的叫初末的時候,初末一度很窘。

  待到看得差不多的時候,初末本以為他們要走,卻不想流年把她帶到沙發邊,拿出耳機和音樂說:「你在這裡聽聽歌。」

  然後就聽見老人走出來的聲音,一副不可思議的語氣指責流年:「看我下象棋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嗎?你居然還準備了歌給小女友聽!」然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道:「哦……我忘記了這女娃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雖然後半句很打擊人,但初末卻不認為那老人是故意的。怎麼說呢?從進來開始,她就覺得那老人性格像個小孩似的。當她知道流年留下來的原因,來之前老人答應幫她看病的代價讓流年陪他下象棋的時候,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87.末寶,你喝醉了。

  初末以前也略微玩過象棋,雖然不精湛,但也知道什麼是「舉棋不悔真君子。夾答列曉」所以當老人接二連三地悔棋的時候,初末有些替流年打抱不平了,她說,「爺爺,舉棋不悔真君子您聽過嘛?明明已經下下去的棋子,怎麼能反悔呢?」

  卻不想老人吹鬍子瞪眼:「什麼君子不君子的?我都八十了,才不是君子。」

  噎的初末半天都反駁不出一句話。

  流年顯然是吃過虧的,淡淡地看了身邊的初末一眼,不吭聲。

  在初末鬱悶他怎麼也不幫自己說一句話的時候,他的手在桌子底下輕輕地覆蓋住她的手,溫潤的手掌,頓時初末的鬱悶吹的煙消雲散棼。

  老人家卻絲毫都沒有察覺,待到興致勃勃地回到戰局之際,不想流年指尖悄然一動,他的將就被封得死死的,老人哇哇大叫。其實這盤棋早就可以結束了,只是流年一直在謙讓著,故意放水。

  可誰讓老人家欺負了他的末寶呢?所以他也就乾脆利索地報復了。那盤棋怎麼走都是個死棋局,即使給老人悔棋也沒用,不管怎麼悔一步棋,流年都有辦法將軍。

  最後老人又氣又可憐兮兮地說:「至於麼,我不就是損了一下你的小女朋友,你就出這麼狠的招數算計我,虧我還幫你小女朋友看病。」他白蒼蒼的鬍鬚又被氣得吹了起來怠。

  流年勾勾唇角,不語,只是看著初末,眼神溫和。

  初末沒想到剛才不動聲色的流年會用這種方式幫自己,心下頓時不是喝了蜜一般的甜,簡直就是喝了蜂王漿。她臉紅撲撲地,想要轉移這麼曖昧的話題,便問:「流年哥哥下象棋很厲害嗎?」

  流年還未回來,老人鬍子一吹:「他可是象棋社的一把手,要知道偌大的B大象棋一向很冷門,十個報名的男生裡才有一個女生,流年來了之後,瞬間就成了最熱門,變成十個女生裡才有一個男生,有時候甚至會有男生被女生擠出去的現象。這就苦了我啊……本來學校會下棋的就沒幾個,這回全來了花癡,流年這傢伙平常又不屑跟我下象棋,讓我這孤獨的老人找誰玩去?!」

  初末發現,原來這老人家雖然聲音老,但說話時就跟一小青年似的,連「花癡」都知道。夾答列曉

  對於被別人議論,流年早就習以為常,他說:「教授,這已經是第五盤了,你輸了,所以我們可以走了。」

  老人看著他,眨眼再眨眼,好像沒從剛才的奚落中反應過來。

  然而流年已經牽起初末的手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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