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竹馬鋼琴師 | 上頁 下頁
六十


  沒有回應,可是她反拉著那雙手,那溫暖的手掌,她鼻尖的氣息,儘管她看不見,她也知道那是慕流年,她的流年哥哥。

  沒有再多猶豫,她猛的撲上去,緊緊地抱著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感受他的存在:「流年哥哥,我好想你。」

  他卻沒有像她想像的那般回應她,只是冷著聲音責問:「楊初末,你還有臉說這句話!」

  「我知道我沒臉說,我以前答應過你再也不會一聲不吭的離開你了,是我不對……流年哥哥……你別生氣好不好?」初末說,「羅師兄把我帶到這裡之後,我每天都在想,你會不會找到我,我就在我們認識的原地等你,你能感覺到嗎?如果你真的來了,這輩子除非你不要我,我都會纏著你,再也不會離開你。然後、然後我數了半個月,我聽見外面放煙花的聲音,我就開始許願,希望你能跟我心有靈犀……剛剛我還將我的願望放進第十五個錦囊裡,然後你就來了……我才知道,原來只要真誠地許願,真的會有被實現的可能。」

  她笑眯眯的,用鼻子蹭蹭他的脖頸,像個小狗一樣的討好。

  流年低頭,看著她的表情,本以為她的眼睛看不見了之後,會陷入極度的痛苦之中,卻不想她竟然活的比冬日的陽光還要耀眼,她拉著他的手微笑地說,她來了這裡之後每天都自己練鋼琴,所有人都說她的鋼琴進步了。好像她看不見了之後,那些音符在她耳朵裡更準確了。她說她並沒有放棄馬上就要到的鋼琴選拔賽,不管怎樣她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像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她還拉著他進屋,將最近學的一些很難的曲譜一遍一遍彈給他聽。從始至終流年都顯得很沉默,只有當初末仰起頭問他,「以後你教我彈鋼琴好不好?」

  他才回了一句:「好。」

  誰都沒有提及眼睛的事情,好像那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

  想來,就算天塌了下來,你用一種當被蓋的態度去看,也不覺得是多大的事。

  似乎是想要對應G市被新年包裹的氣氛,天空開始飄起了大雪,整整飄了一個晚上,整個G市都被白色所覆蓋,像極了櫥窗裡面擺放的水晶球,只要輕輕一搖,就會落雪紛紛。

  初末昨天聽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雪的,此刻,她正站在院子裡,很認真的感覺雪花飄在臉上涼涼的感覺。其實在這之前,她很討厭下雪的,因為一下雪,雪化的時候,小鎮就會變得很冷很冷,母親的手腳都會凍傷。那時候她恨不得太陽能再大一點,把所有的雪都融化掉。此刻,站在這裡,雖然耳邊是呼呼的風,她卻一點都不感覺冷,只是在想母親這時候在做什麼,會不會手腳又凍了?

  做完早餐的流年在房間裡找不到人,打開門才發現小人影站在院子裡發愣,認真到就連他走到她身邊都沒有感覺到。臉色微沉的黑眸掃過她睫毛上的白雪,曲指輕刮她的鼻尖道:「站在雪裡發愣是想被凍感冒麼?」

  說完就將她衣服後面的毛帽子戴起來,毛茸茸的白毛將她裹得真像個雪人,她笑眯眯地說:「下雪啦!」

  「我知道。」說完,牽起她的手帶她進屋子裡去。

  屋子裡暖氣洋洋,初末吸吸鼻子,已經聞見了粥的香氣,初末和往常一樣乖乖的坐在餐桌上面等早餐。她聽見流年盛粥的聲音,還有將粥上她不喜歡吃的皮挑出來放進自己碗裡的聲音,儘管她無數次說不用每次都那麼麻煩,她會學著吃粥皮的。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細心。就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他那麼寵著她,依著她。

  接過將粥皮剔除的粥,初末舀了一口送進嘴裡,粥的溫度剛剛好,溫溫的,入口即化。也是因為粥放著一段時間讓它降溫所以才會泛起一點粥皮。

  初末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說:「好像阮師姐也不喜歡吃粥皮。」

  什麼叫做有些「仇」,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那個時候和阮獨歡在一起,流年不隱瞞自己的確是故意曖昧,因為不太把握初末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用了這樣幼稚的手段。

  可流年還是低估了初末的小小記仇心底,那時候因為膽怯,也能說沒有實力,所以只能將濃濃的醋意放在心底,如今可不一樣了,雖然還不敢太過於放肆,但初末還是敢將當時自己受的委屈以一種淡淡之氣吐露出來。

  86.新年第一天

  流年輕咳一聲,第一次覺得初末看不見自己的尷尬是一件好事,他音量並沒有因為初末的影射而改變,清淡的就像眼前的白粥:「是你們自己對號入座,那粥本來是做給你吃的。2」

  初末手一僵,有些不可思議地抬頭:「為什麼你那個時候不告訴我?」

  卻不想流年用一種像孩子一般賭氣的口氣說:「你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原因,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那麼多?」

  雖然那時候他不動聲色,但心底卻因為她失落的情緒而看清了一些東西,若不是他一再用這樣曖昧的方式,說不定兩人現在還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舉棋不定。

  流年不是一個主動的人,但他很聰明,只要小小的手段就能讓對方主動棼。

  初末被他說的有些哭笑不得,在位置上坐了一下,就站起來,摸索著來到流年身邊,笑嘻嘻地道:「流年哥哥,你剛才說話的語氣好像小孩子,就跟奈奈一樣。原來流年哥哥也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說完就伸出輕輕地觸碰流年的臉,「流年哥哥,你知道嗎?我可喜歡這樣的你了,讓我感覺不到距離,好像又回到了過去,這種感覺真好。」

  流年凝望著她,從知道她看不見之後,來到她身邊的這段時間,她臉上的微笑比以前沒生病的時候還要多帶。

  望著她臉上向日葵般的微笑,流年突然有些恍惚,那些他不在的時光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捨不得很多東西,他過得不好不壞,只是很想她。他本以為想念一個人會很痛苦,可那些年中她承受的可要比想念一個人還要痛苦的多?

  初末沒有聽見聲音,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惶恐,她小聲問:「流年哥哥,你怎麼不出聲?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這樣的小心的初末讓他很心疼,他伸手輕刮她的小鼻尖,道,「沒有,別亂想。」

  「真的嗎?」雖然得到了安慰,但初末還是不放心:「你可別騙我,欺負我眼睛看不見,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猛地抱進懷裡,剩下的話被驚得藏進肚子裡。

  「我的心跳聲沒有騙你。」他說。

  初末睫毛微顫,直到五分鐘後,才漸漸放鬆了自己的身子,將頭埋在他胸前,靠近心臟的位置,那麼溫那麼暖。

  晚上,流年站在初末的臥室窗邊接電話,是洛杉磯那邊打來的,安靜的房間裡流年低沉流淌的聲音宛如天籟。

  初末聽著聽著,心癢癢的,爬到床的另一邊想要靠他近一點,又不想太明顯,於是便伸手去開旁邊的小天窗。

  正在講電話的流年扯回她的小爪子,將窗子重新關上:「好……知道了,媽新年快樂。」

  掛上電話,流年將房間裡的暖氣略微調大了一些,握著初末冰涼的小手皺眉,「不是說明天帶你去玩雪,怎麼又偷偷開窗戶了?」

  「忍不住嘛。」吐吐舌頭,其實是想靠近他一點點,聽聽他的聲音,當然她是不會說出來的,「你過年不回洛杉磯真的沒事嗎?」

  「嗯。」流年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將她塞進被子裡,蓋得嚴嚴實實的,他說:「早點休息。」

  雖然看不見,但初末卻精准地抓住了流年的手臂,說:「你還沒哼歌給我聽,睡不著。」

  「嗯。」溫和的聲音很有耐心,輕輕地哼著許久未曾哼過的《流年》。

  某人卻不識好歹地抗議:「我不要聽這個啦,明天就是新年了,我要聽新年快樂歌。」

  真是太得寸進尺了有木有?

  但是慕大神還是很溫柔的「嗯」了一聲,輕輕地哼了一首《新年好》。

  明明是很普通的歌,卻因為他的聲音而變得異常動聽,初末閉上眼睛,抱著他的胳膊,心裡暖暖的。好想好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待到初末呼吸漸漸平穩了之後,流年才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剛她蓋好被子後,輕手輕腳地離開。

  來到書房內,開了檯燈,他習慣性地翻開桌子上的一本醫學書,旁邊還堆了許多本,大都是研究同一種病症,叫腦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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