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竹馬鋼琴師 | 上頁 下頁 |
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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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擔心家人從市里趕來的人都被阻攔到了外面,消防人員告訴他們,裡面正在實施搶救。這時,他們看見一個長相英俊的男子不知道對消防人員說了什麼,然後那人震驚地看了他一眼,就將他放了進去。 一轉進初末住的那棟房子,流年的心一沉,古老的樓房的一半已經倒塌,初末的家已經完全沒有了。俊臉緊繃成一條弧線,流年大步跨向初末的房子。 不要問他為什麼不在急救營去找她,也不要問他為什麼消防人員都找不到她,他卻能輕而易舉地找到。 初末小時候非常喜歡玩捉迷藏,每每都會藏到別人找不到的米缸裡,只有流年無數次都在相同的地方找到她。 當流年揭開那個被磚頭覆蓋的米缸時,她就在那裡。 初末抱著一個藍色的被子,緊緊地抱著,眼睛怔怔地盯著位置的角落,聽見聲音,她抬起頭來。她的樣子看起來實在糟糕極了,比病人還要憔悴,仿佛這十四個多小時,她經歷的卻十四年。 空洞的眼睛在看到他的刹那間難受了起來,整個人好像陷入了走投無路的困境中。 末寶?流年蹲在她身邊,輕柔地喚著。 她只是怔怔地望著他。 末寶,是我。他輕輕地將她額前淩亂的發往後撫,我是流年。 嘴唇動了動,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說:媽媽不見了……媽媽不見了…… 末寶…… 冬天家裡好冷……媽媽不捨得開電熱毯,總是燒煤炭……我怕她煤氣中毒,就買了厚實的被子回家……還想、還想勸她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可是我一直在家裡等都沒有等到她……然後就地震……然後沒有家了……媽媽也不見了…… 她像只受傷的小鹿,嗚嗚低鳴:我一直躲在這裡……聽外面的聲音……可是廣播裡沒有媽媽的名字……沒有…… 她的哭聲破碎,令人心疼,流年吻著她的額頭低聲安慰:末寶乖,先別想這麼多,一切都交給我。 雖然這樣想很自私,但是流年還是在心底慶倖,那個讓他找不到的人不是初末,這一刻,流年才感覺到,即使她曾經離開過她,但只要她平安無恙,就好。 幸好不是她……流年抱著她,疲倦地閉了閉眼睛: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帶你回家。 初末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流年,喃喃地叫著:流年哥哥,流年哥哥…… 最後哇——的一聲終於在他的懷裡徹底崩潰。 幽暗寧靜的房間裡,暖氣靜靜地流淌著,深色的窗簾掩去了G市夜晚的奢華,平靜的好像那一場殘酷的災難只是一場3d的科幻電影,雖有身臨其近之感,但看完便散了。 流年坐在床沿邊,看著深色被子掩蓋下那張蒼白的容顏,雖然一再的擔心,希望她沒事,但還是免不了在那場天災中,初末被一個從天花板掉下來的鑽頭砸到了後腦勺,裡面積淤了一整個血塊,即使目前檢查不出有什麼大礙,但依舊讓人擔心。 唔……床上的人輕輕地呻吟了一聲,迷蒙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黑暗的身影,她輕輕地叫了一聲:流年哥哥? 嗯。末寶,是我。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聲道:你叫我什麼? 末寶。伸手輕輕擦掉她因為不可置信而掉下的眼淚,流年道:傻瓜,怎麼長這麼大了還這麼愛哭。 流年哥哥……嗚咽的聲音依舊沒有斷,初末起身擁住他,好難過地說:媽媽找不到了……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找不到了。 你還有我。流年吻著她的額頭,一顆心因為她的悲傷擰得發緊。 她抱著他哭泣,像是要將身體裡所有的淚水都流幹,她在最痛苦的時候,總是這樣想,流幹了眼淚,是不是就可以不悲傷了? 可是她每次都哭得那麼用力,為什麼還會這麼悲傷?她以為父親的離開是她苦難的終結,為什麼到了最後,老天連母親都吝嗇于給她? 流年能清楚地感受到懷裡顫抖的小身軀有多難受,在外人眼裡,他在任何方面都出類拔萃的優秀,卻不擅長安慰人,只能像拍小孩一樣,輕輕地拍著初末的背,用這樣的行動告訴她,他在她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哽咽的聲音漸漸地安靜了下來,胸前已經濕了好大一片,流年低頭看去,才發現她哭著睡著了。 起身小心地將她重新安置在床上,拉好被子。擦掉她眼角未幹的淚水,她眼下淡淡的黑影,讓他看得很心疼。 靜靜地陪了她一會兒之後,流年才起身走向外面,輕輕地掩上了房門。拿出剛才一直靜音卻在閃爍的手機,上面顯示餘生二字,他撥了回去,接通之後問:怎麼樣了? 餘生說:沒有消息,不過我找到了她的鄰居,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嬸,她說要見你。 慕流年來到餘生說的位址時,就看見一個五十左右的大嬸焦慮不安地坐在那裡,身邊有個長得跟她頗為相似的男人在安慰她。 流年走進,跟餘生示意了一下,就在他們對面坐下:您好。 張嬸看著眼前清雋儒雅的男子,有些不敢確定的問:你就是那個……初末的哥哥? 是的。 哎……你終於回來了,你可要好好幫初末找到她媽媽啊,這場地震真是造孽喲,誰都沒個事,怎麼就她不見了呢?偌大的人怎麼就會不見了呢?張嬸喃喃地說. 她是個好人,在初末不在的時候,楊母跟她最親,用年輕人的話就像閨蜜那樣。其實楊母也不得不找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不然如果她突然有一天不在了,初末該怎麼辦?所以在這之前,楊母一直都對張嬸以及她的兒子、兒媳很好,張嬸性子淳樸,楊母對她這麼好,她也就把楊母當成親妹妹一樣的看,現在找不找人了,她是真的著急. 她接著說:在這期間……可千萬別告訴初末啊……這母女倆真是可憐,初末那麼拼命地賺錢給家裡,要是知道她媽媽的眼睛瞎了……該怎麼辦啊。 眼睛瞎了?流年心一緊。 是啊……哎,上次初末來看我的時候,我實在是忍住了才沒跟她說,只是讓她帶她母親去醫院裡做做檢查。張嬸說,因為她媽媽不讓我說啊,我當然能理解,做母親的誰希望自己成為子女的負擔呢? 流年抿唇,並不知道楊母的情況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 張嬸見流年沉默,心裡一早的埋怨總算忍不住說了出來,我知道我沒資格說什麼,但初末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作為一個當哥哥的,你怎麼一點都沒妹妹那麼有責任心呢?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將母親交給妹妹照顧,自己都不回家來看看?初末雖然堅強,但怎麼說都是一個女孩子,怎麼能承受那麼多擔子? 流年瞥了一眼餘生,餘生摸摸鼻子,有些諂然,慕流年是初末的哥哥這事,是餘生隨口說的,不然以他的身份要怎麼讓眼前的婦人幫忙?他不也是急中生智麼?誰知道這婦人居然以為流年是初末的親生哥哥…… 流年的沉默被當成是默認的指責,張嬸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我本來以為我算得上是慘的了,丈夫得了病離世,就留著我們母子兩人。可是初末跟她媽媽看著還讓人難受,你說如果是自己犯罪被抓坐牢也就算了,可是楊家那位是幫人頂替了坐牢,怕時候被查出來就在牢裡面自殺了。真正犯了罪的卻躲著不敢出來,最最遭罪的就是這母女倆,老家的房子被沒收了不說,還遭人的非議在老家待不下去,只能躲到小鎮上來。初末媽白天擺地攤買東西,晚上還幹了兼職刺繡,省吃儉用的錢供初末上學,有時候經濟不景氣,初末媽還瞞著初末去捐血。就她那身子骨,怎麼吃得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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