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竹馬鋼琴師 | 上頁 下頁
二十


  這算是安慰嗎?初末不知道,可聽見他這句話,讓她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來,即便是膝蓋上還是很疼,她也忍了下來。

  直到將膝蓋上的傷口都用白紗包好了之後,流年抬頭,就見她咬著蒼白的唇,額頭上隱隱的冷汗滑下。

  伸手將她額頭的汗擦掉,就看見她仿佛見鬼似的神情盯著他。

  收回手,他問:痛為什麼不叫?

  她卻搖搖頭:這樣的痛跟以前的比起來不算什麼的。皮肉的痛總會好,所以永遠比不上心間上的痛。但這些話,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兩人都沒說話,空氣裡只有藥水的味道。

  初末看了一眼那被她血漬沾染的白色毛巾歎氣。

  流年在一旁收拾著醫藥箱。那將東西一絲不苟擺好的認真樣子,總是那麼容易讓她心動。

  他從小習慣就好,什麼東西應該擺在什麼地方,什麼東西不應該擺在什麼地方,他都劃分的好仔細。不像她,總是丟三落四,爸媽常叨叨她,只有他偶爾才會輕描淡寫一句:女孩子應該養成整理東西的好習慣,不然以後是要嫁不出去的。

  她就會趁機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嫁不出去最好啊,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黏著你了,你也不可以娶別人做老婆。

  那時候年齡小,愛上他,都好像是迷迷糊糊的。

  可失去他,卻是那般清清楚楚。

  就算是在收拾東西,慕流年也能輕而易舉地感覺到初末在看他,這種感覺讓他心裡抑起無明的煩躁感。

  下一刻,淡淡的發香籠罩過來,初末覺得自己應該是吃了熊心,不然膽子怎麼會那麼大,居然就那樣毫無預兆地抱住了慕流年。

  整個浴室都充滿奇異的感覺,就像它給人的那種感覺,一男一女站在那裡,從鏡子中反射出女人抱著男人的樣子,帶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蜜,就像是得到了一直想要的珍寶,那麼的小心翼翼。

  當一切都很糟糕時,沒有什麼會比一個擁抱更好了的。

  流年,原諒我好不好?最後她說。

  初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室的,第一次回到寢室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事實上,她維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半個小時了。期間坐在下面玩遊戲的雙胞胎對視了N次,欲說話N次,最後都沒有誰衝動地跑過去問初末的反常是因為什麼。

  就在她們最後一次對視告訴對方,本著不八卦只是友誼的目的,去關心初末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忽然,手機鈴聲解救了她們。

  初末也被這抹鈴聲給嚇了一大跳,她的手機一向是震動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她總是接不到電話。後來羅希老大不開心了,就偷偷地背對著初末給她一個人設置了來電鈴聲,只要是羅希打過來的電話,就會有喧囂的鈴聲。

  初末拿過手機接起,聲音因為沉默了將近大半個小時而顯得有些沙啞,聽在羅希耳裡莫名憂傷:末末,你哭了?

  本來還有些憂傷的初末聽見這話忍不住輕笑出聲:沒有啊,你聽錯了。

  聽見她的笑聲,羅希懸著的心才放下:那你心情有沒有好點?好朋友的默契就是在另一頭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會在電話裡重新提起,有時候只需要一聲電話問候就可以讓對方感受到心意。

  嗯,好點了。她說:小希,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快了啊,我媽這幾天老是拖著我待在家裡,不讓我出去,我都快悶出病來了。你再等我幾天,我就回去陪你哦!她想了想:待會兒我把我哥的電話給你吧?你要是悶的話可以找他聊天,跟他呆一起久了,你就會對世界充滿希望的!

  初末被她的話給逗笑了:說的你哥哥像是救世主一樣。

  可不是麼,小時候我那個什麼想不開,都是我哥引導我的。他會耐心跟你聊天,可不是像那種講大道理的,是在無意識的聊天中就讓你放輕鬆……

  說到這裡,電話那頭好像有人在喊羅希的名字,但聽羅希回了一句就說:好了。末末,你一個人要好好的知道嗎?我還是給你的號碼給我哥,讓他找你吧!說完也不給初末拒絕的餘地就直接將電話掛了。

  初末看著那電話,失笑。羅希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性格,有時候她真是羡慕羅希,喜歡一個人可以說喜歡就喜歡,說不喜歡就不喜歡。想起自己在流年家說的那句話——

  如果我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一聲不吭就離開。我從小就那麼喜歡你,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強迫自己將這份感情看得淡然一點,可越是強迫到最後越是對它執著不堪。因為,就算我配不上你,也只想你是我一個人的慕流年。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會讓人無法自拔

  深秋,天色灰濛濛,陰沉沉的,好像裹著一層灰色棉布,厚重到看不見一點亮光。

  初末依舊和往常一樣早起,今天的她感覺有些不對勁,鼻子塞塞的,頭也有些發沉。摸上去又沒有發燒,估計是感冒了。

  羅希偷偷從家裡跑出來,在她外面租的房子裡打電話給初末,她說讓初末幫忙將帶擱在她桌子上的相冊給她送過去。

  羅希家的條件很好,大一剛上大學的時候她家裡人就幫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她卻很少去住,因為喜歡跟初末待在一起,所以大多時間都住寢室。偶爾她們要是在後海玩得太晚,趕不上學校的末班車就會去羅希租的小房子裡。

  那是一件精裝的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初末本以為自己不過是小感冒,可一路撐到羅希小公寓門口的時候已是冷汗淋漓。

  當羅希開門看見她面色煞白時,著實嚇了一大跳,趕忙將她給扶了進去,問:末末,你怎麼了?面色這麼難看?

  初末閉上眼睛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小感冒,頭有些暈。

  羅希特地打了身為醫生的老哥羅子嘉的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能過來一趟,這裡有個病人。

  羅子嘉告訴她現在有些忙,估計一時間不能過去。

  掛了電話後,羅希想起自己以往感冒的時候,家裡人都煮姜湯和白粥給她。於是她摸摸下巴,靈光一閃——

  當初末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之後,便聽見廚房裡的動靜。她揉了揉額頭,沒想到剛剛只是想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鼻息間一股清淡的米香縈繞,她走到廚房裡,就看著穿著圍裙的羅希在手忙腳亂地在煮粥,許是粥蓋子太燙,她掀起一個角很快就被燙得丟掉鍋蓋,卻不想鍋蓋失去平衡往地下砸,差點砸傷了她的腳。

  以羅希的出身,自然是那種從小十指都不沾陽春水的,現在居然在幫她煮粥,一時間,初末有些感慨。在羅希彎下腰去撿鍋蓋的時候,她搶先一步將鍋蓋撿了起來:我來吧。

  羅希似乎沒想到她會出現,嚇了一大跳:你怎麼起來了啊?病人就應該乖乖躺在床上,我的粥都熬好了,這裡也不需要你幫忙呢!

  說完就連推帶拉地硬是將初末扯到了廚房外面,然後將按在沙發上,命令式地道:你乖乖地坐在這裡,我去幫你端粥!

  說完眼見初末想要開口,又威脅似的加了一句:別進來礙手礙腳的!初末哭笑不得,究竟是誰礙手礙腳的啊?

  當羅希將盛好的姜湯和白粥都端到初末面前的時候,初末除了內心的感動之外,鼻頭也有些酸酸的,眼角似乎有些濕。她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的人都特別容易傷感。

  說實話,這些年來,自從父親離開了之後,她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跟母親生活的那段時間,她幾乎是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也會一聲不吭自己忍著,一是不想母親太擔心,二是自己再也沒有撒嬌的資格。所以這些年她生病的幾率越來越小,偶爾的感冒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總覺得只要平時多注意一下保暖,晚上睡覺的時候多捂捂,出出汗也就好了。

  小希,謝謝你。

  被白粥燙得雙手在耳垂上捏了又捏的羅希聽到感謝看過去,就見初末泛著晶瑩淚光的眼睛,她先是一愣,然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不就是煮了兩樣東西嗎?看把你給感動的,好像眼淚都要流出來一樣!這哪裡像我認識的楊初末?我認識的楊初末應該是天不放在眼底,地也不放在眼底,就算全世界最優秀的帥哥跪在你面前求婚,你也會昂頭驕傲拒絕的不是嗎?

  初末虛弱地笑笑,笑得鼻子更酸了,可是這一回她卻忍住了。她捧起桌子上的碗,一口一口,喝著,唇因為感冒乾裂的疼著。

  即便是羅希第一次的手藝真的不怎麼樣,即便是每每咽下一口,她都能感覺到喉嚨針刺般的痛,但她還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只因為,這是她最好的朋友為她做的。

  將所有的東西都差不多解決了之後,羅希把初末帶到床邊,像個小媽媽一樣叨叨地說:今天你就別回學校了,在這裡好好休息,裹著被子捂一捂,出出汗就會好。

  說完也不管初末答不答應,伸手就要將她的外套給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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