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再不見(3)_惜愛

三

　　十幾年來，李雲蘇以為她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楠哥哥，他卻要回來了。

　　她捏著琴袋裡的斷琴，突然有種預感：遇上任語琛的這天開始，她本來平靜的生活從此也會變得不平靜。　　

　　陽光明亮的清晨，棱南高中的爬山虎葉上凝著露水，長長的綠色走廊來來往往著無數的學子，空氣中迷漫著青草的澀味。

　　她低著頭，不敢看其他對著她指指點點的同學。很顯然因為昨天的比賽，她在棱南出名了，這是比她考過小提琴九級更加讓人矚目的事，至少她作為特優藝術生轉入這裡，還沒有得到過這麼多人的"關注"。

　　"她不就是那個害得任語琛輸了第二十三街的女人嗎？真是可惡！"

　　"恨不得語琛學長當時就這樣給他碾過去算了！"不知道是誰的話這麼惡毒，李雲蘇抬起頭，瞪向那個胡說的女孩，卻沒想瞥到綠色走廊的盡頭，有三個挺拔而修長的身影慢慢地向這裡走來。

　　任語琛一手綁著繃帶，額頭上貼著好幾塊創口貼，紫色校服松松跨垮地搭在外面，手腕上青一塊紫一塊。在他的身後沈鄭伊和王源笑著不知道在說著什麼事，雖然他們笑得那麼開心，可是在他們前面的任語琛卻仍然是一張冷臉，狹長的眼眯著，有種沒睡醒的頹廢。

　　他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後……擦肩而過？

　　李雲蘇微怔，眼角瞥著他們若無其事好像陌生人一樣，有種錯覺--昨天發生的一起事故是一場夢。

　　若有似無的語聲傳來。

　　"成功的那些傢伙太囂張了，如果不是意外，以TANK的破車技想要贏語琛，根本是癡人說夢。語琛，就這樣輸了你甘心嗎？你想出什麼辦法出這口氣了嗎？"王源很不甘心地問。

　　"……"

　　沒有聽到任語琛的回答。李雲蘇不禁松了口氣，原來那不是做夢，恐怕在他們的眼中，自己和學校裡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一樣，根本就不需要他們費心地記住。

　　失落，但有些詫異，自己為什麼希望他們會記住她呢？李雲蘇抬起一直低垂的頭，邁開步子。

　　"李雲蘇，你給我站住！"身後突然傳來某人的吼聲。

　　"砰"的一聲，她撞上走廊轉角的石柱，捂著被撞痛的額頭，轉過身傻傻地看向聲音的主人--任語琛。

　　呃，剛才路過的時候沒有叫住她，為什麼現在卻這麼生氣地將她的名字吼得整個走廊的人都聽得到，還害她差點撞牆破相。

　　"我叫你那麼多聲，你幹嘛還要繼續走？"他怒氣衝衝的，薄薄的唇抿出刻薄的弧度。

　　他有叫她很多聲嗎？她睜大了眼睛，疑惑地苦著張臉不敢說話。其實她是有點怕他，這跟他的凶相無關，而是和昨天的意外有關。罪魁禍首是有內疚感的。

　　李雲蘇扁著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得好像隨時要掉下淚來。任語琛突然住了口，看著她終於掉下淚來，然後呆住--這個女人做錯了事，還哭？！以為哭就能改變一切嗎？還是她以為他是個會被女孩子眼淚打動的傢伙。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李雲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只是眼淚不受控制地滴下來，她不停地道歉，楚楚可憐得像個小媳婦一般，雖然知道自己平時說起來還是比較強悍，但是在他的面前貌似自己只是個罪魁禍首，尤其是進了這所大人物雲集的高中，雲蘇更是告訴自己時刻要低調，沒想到現在還是給自己惹上了麻煩。

　　哭！心中的委屈和壓抑的真我不斷演化成淚水從眼眶流出，口中的對不起更是變本加厲地不停重複。

　　老天！不要以為她故意的，她真的覺得很抱歉……嗚嗚！

　　"住口，對不起值幾分錢！"他忽略心底的不忍，硬著口氣厲聲說，"你是不會知道第二十三街對我有多重要……"他突然住了口，然後側過身去，不看她，英俊的臉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我不想解釋，可是昨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摔出去，因為那時候有人推我……"真是比竇娥還冤啊！嗚，她情願昨天沒出現在哪裡，如果上天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情願請假在家……

　　任語琛冷漠地說："不要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我說過你要準備為自己的錯誤贖罪，別以為裝不認識就可以混過去，我會再找你的！"

　　裝不認識的好像是他吧？李雲蘇不出聲地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狀若無事地說："我知道，我會等著你找我的！"

　　然後，她轉身飛快地跑出了綠色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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