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如果可以再見(45)_雲五

四十五

　　Chapter 17

　　蘇晚醒來的時候是午夜時分了，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哭醒了，還是在哭泣中睡去了。貝菲和方非盡兩個人的頭正在她頭頂上拼成一個九十度角，她睜眼的時候，兩個人長吐出的一口氣把她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貝菲眼睛瞪得老大，差點連隱形眼鏡都要掉出來，在蘇晚和方非盡之間審視良久後眯起眼問道：「方老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昨天晚上對晚晚姐做了什麼……」

　　方非盡悻悻答道：「先奸後殺，連你也要殺人滅口，你信不信？」

　　貝菲吐了吐舌頭，從床上跳起來，叫著「我去幫你們倒水」就飛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方非盡無奈地看著她，低聲笑道：「晚晚，你要我怎麼辦呢？」

　　蘇晚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方非盡幫她把枕頭豎起來讓她靠在上面：「晚晚，你不要這麼固執，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蘇晚只是溫和地笑著，那眼神很溫和，好像是一個大姐姐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弟弟那樣。方非盡絕望地低下頭去，將頭埋在她懷裡：「晚晚，我真羡慕那個死了的人，真的，我羡慕他。我羡慕他，要是你對我的心能有你對他的十分之一，讓我現在死了也願意。」

　　他埋著頭沉默了半天，想了想又說道：「不對，我不願意死，我死了你怎麼辦？要是你用對他十分之一的心來對我，我就更不願意死了，我要好好地活著。」

　　「我恨他，對，我恨他，你這麼愛他，他卻留下你一個人。」

　　「我恨他，晚晚，我恨他。」他孩子氣地重複著這句話。

　　蘇晚苦笑道：「非盡，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我會照顧好自己，不然也對不起你的救命之恩你說是不是？」

　　方非盡抬起頭來，癟了癟嘴，臉上怏怏的，又帶點賭氣的神色：「蘇晚，我的心就算是金剛鑽打的，遲早也要被你給敲碎了！」

　　蘇晚笑了笑，伸出兩隻手比了一個心臟的大小：「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這麼大一顆鑽石，得多少錢啊？」

　　方非盡嗤的笑出聲來，學著葛優的口吻貧嘴道：「我說怎麼著也得個百八十億吧，那還是不帶加工打磨的！」

　　他心中有萬千的疑問，可是蘇晚這段時間狀態極不穩定，看著她心不在焉地捧著熱水杯，嘴唇慢慢地從烏紫轉為淡紅，心卻一點也放不下來。按照醫生的說法，她是不能受太大刺激的，嘴唇發紫便是暈厥或休克的前兆，導火索是情緒波動太大。五年前她突然倒下去，醫生說是悲傷過度，鬱結於心，那現在呢？情緒波動這麼大，她最近是怎麼了？

　　方非盡努力地思索著，好像從蘇晚休完年假回來，很多事情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看來……他不能馬上跟家裡老爺子回去了，無論如何他也得多在婺城待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何去何從。

　　「你什麼時候回去，我看看能不能請假去送你，要是請不到假，就提前請你吃飯，嗯？」蘇晚若無其事地問道。方非盡臉色變了變，又漫不經心地笑道：「我姐姐說要來看我，我想借著這個機會勸勸爸爸，和姐姐一起回去，可能還要些日子吧。」

　　蘇晚吃了藥之後睡下，方非盡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貝菲送他出來，臨下樓前貝菲有些猶豫地問道：「老大，晚晚姐最近這是怎麼了，我總覺得她好像有點魂不守舍似的。」

　　方非盡苦笑著點點頭，他當然也覺出蘇晚的不對勁來了，可是又說不出來。貝菲又問：「老大，你可要加把勁，小心晚晚姐被人搶走了！」

　　「你知道些什麼嗎？」方非盡聽著這話有些奇怪。

　　貝菲一副狗頭軍師的模樣諂媚笑道：「淩總這幾天也跟我打聽晚晚姐的事情，那種經驗老道的花花公子，你也知道的，防火防盜防淩少嘛！」

　　「胡說八道！」方非盡好笑，「淩師兄不是那種人，你放心吧。」

　　貝菲嘀咕了一句「不是才好」，方非盡揮揮手讓她進去，下樓的時候才覺出不對勁來。淩千帆何必這麼迂回地向貝菲打聽？他出來取了車，突然發現後視鏡裡，驕陽社區林蔭道的最深處，赫然是一輛黃色的蘭博基尼。

　　深更半夜的，顧鋒寒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方非盡一顆心陡然慌亂無措，不曉得在銀河那邊，顧鋒寒究竟和蘇晚是怎樣一番形狀？不然淩千帆決不至於一而再再而三地規勸自己，更不會從貝菲那裡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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