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如果可以再見(8)_雲五

八

　　她一直以為，哪怕隔著千山萬水，只要有一絲蘇晚的消息，顧鋒寒也會毫不遲疑地追過去，哪怕是天崩地裂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他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的……誰知道當他們近在咫尺的時候，他竟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令人生畏。

　　孟涵不是不知道顧鋒寒對蘇晚的感情有多深，當年噩耗傳來，他悲慟哀絕，恨不能以身相代，之後一年更如行屍走肉，藥石罔效，他的父親勸不了他，他從小到大的兄弟淩千帆也勸不了他，所有人無計可施。

　　她只說了一句話，晚晚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見到你這樣。

　　這一句話如同觀音大士淨瓶中的回魂柳枝，讓顧鋒寒起死回生。

　　然而所有的人都以為這是孟涵的功勞，只因為他們從不知道有蘇晚這個人的存在。所謂對症下藥，要先知道病症所在，顧湘麒和淩千帆只知道他不開心，卻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開心，這是她的秘密，她和顧鋒寒的秘密。

　　孟涵很明白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樣的事，所以剛才立刻出門去追她——蘇晚果然還和當年一樣倔強，自己開口，便不願多說一句話。

　　孟涵有些歉然地笑道：「sorry，Francis，我勸不住她。」

　　顧鋒寒也不搭腔，拉了拉領帶就往自己住的那個單元走，孟涵跟在他身後，低聲說道：「原來她還活著，她怎麼都不聯繫我們呢？她當時……為什麼沒有回來？」

　　顧鋒寒瞥了她一眼依舊沒搭腔，孟涵跟在他身後，猶疑道：「之前調查甯江那兩塊地的時候，聽人說方家的少東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肯回去繼承家業，剛才聽方維鳴的口氣，好像是……」

　　她恰到好處地住了口，留下無窮回味的想像餘地，顧鋒寒步子一滯，又接著往前走。孟涵接著問：「我們對方圓的收購，是不是……」

　　顧鋒寒迅速簡短地截斷了她的話：「收購計畫照舊進行。」

　　過了一陣，他似感歎似自語地喃喃道：「她好像變了不少。」

　　孟涵微微一愣，旋即倉促笑道：「是啊，不過……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顧鋒寒重複著這句話，一路上皺著眉一言不發。

　　直到回了家裡，顧鋒寒打開遙控器轉到財經要聞，電視上各地股市資訊、證券要聞如走馬燈一樣閃過，顧鋒寒的臉上有些倦怠，一言不發地轉著無名指上的那枚圓環戒指，半枚硬幣打成的戒指在歲月的磨礪下早已黯淡無光。曾有人揣測過那枚戒指的來歷，又或者它所代表的涵義，沒有人會相信，顧氏的少東會戴一枚造價僅一美金手工打造的硬幣戒指。可他偏偏戴著，還一戴就是五六年。

　　「人不能靠回憶過一輩子。」顧鋒寒茫然地看著螢幕，似乎是在解答孟涵的疑惑，又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淩千帆略有不滿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阿寒，你要我今天約非盡出來，怎麼見了面，你倒一聲不吭地跑了？」

　　「你打電話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說這種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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