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的寂寞(34)_莫阿也

三十四

　　於是，我從衣袋裡拿出我的錢包，這是一個紫色的錢包，小美送給我的，不知道是我哪個生日送給我的。她在字條上說："紫色代表浪漫，期望你有一個浪漫的青春歲月。"我猜想那段時間我一定是特別低調地圍繞在她身邊，不參加同學的聚會，不參加學校的活動，就那麼默默地陪著她，所以她才希望我能浪漫一點吧。

　　錢包有按扣的地方已經有些褪色，那個可愛的有艾美池名字和照片的飯卡就藏在錢包的夾層裡。

　　我拿出飯卡，撫摸著上面的照片，終於很捨不得。

　　很多年了，小美的飯卡都在我的衣袋裡。中午放學我就拿著兩張飯卡跑向食堂，打兩份飯。我負責打飯，小美負責洗飯盒。這樣的日子我們幸福地一路走過來。

　　那天我主動要把飯卡還給小美，她的拒絕讓我多麼感動。

　　現在，我是有權利不再伺候她的，而且現在，眼前的男孩也有權利照顧她。可是，我真的還是捨不得。

　　但是我還是把飯卡給了楚君，把卡遞過去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已經出汗了，說不出為什麼。我說："她不能吃辣的，她也不喜歡吃酸的，魚她只吃鯽魚，牛肉她只吃丸子。"

　　楚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終於理解地說："哦，好的。我記住了。"

　　然後楚君把飯卡接了過去，我注意到他把飯卡塞到了一個黑色的錢包裡。那是小美繡的，我知道。他珍惜得很，就放在上衣口袋裡，貼近心臟的地方。

　　那天的晚餐我是一個人吃的。

　　我點餐的時候竟然說："一份蒜薹，一份茄子，兩份米飯。"

　　食堂的工作阿姨看著我有些發愣，問："都盛在一個飯盒裡麼？"

　　我這才恍然大悟："不要了，要一份米飯，一份茄子。"

　　我一隻手端著飯盒走出隊伍，來到餐桌旁，看著飯盒裡的東西我沒有胃口。

　　然後，我看見小美和楚君並肩走進了食堂。楚君很遠就看到我，剛要打招呼，小美就拉了他的衣角，那件T恤的衣角，然後指給他一個遠處的位置。楚君就點點頭，然後排進了一列隊伍。

　　小美，她沒有看到我麼？她是不是故意的？

　　於是，我平時最喜歡的醬茄子就開始像中藥一樣讓我難以下嚥。我真的想直接把飯菜倒掉。但是，我逼迫自己要吃飯，無論如何要吃飯的。我已經瘦了很多了，再這樣子瘦下去，我會貧血的，會挺不住的。

　　我嚼著米飯，味如嚼蠟。

　　"嗨，小路！怎麼就你自己啊？"範一朵端著飯盒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的凳子上。

　　我愛理不睬地回答："嗯。"

　　"呀？她和楚君去吃飯了？這丫頭，重色輕友呢！你怎麼不吃啊？今天的茄子看起來不錯啊，我不客氣了啊！"說完就在我的飯盒裡面大動筷子，然後不顧形象大吃起來。

　　我有點無奈，小聲問："你不是前幾天才失戀麼？不難過麼？"

　　她嘴裡塞滿茄子，含糊著說："啊？有什麼難過的啊！我不過就是喜歡他，他不喜歡我而已。真是！"

　　反倒是我咽了一口唾沫，說："你真行！"

　　"小路，你喜歡過誰沒有？"她終於咽下了那口飯，問我。

　　我搖搖頭。

　　"真的啊？那可太慘了。你說我們這樣的年紀，被學習壓得腰都彎了，要是不談場戀愛，是不是有點辜負了這美好的時光啊！"

　　我點點頭。

　　"小路，以後我就陪你一起吃飯吧。乾脆你把飯卡給我，我幫你打飯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打飯就行。謝謝了。"

　　"我怎麼看你有點難過呢？小路，沒發生什麼事吧？"

　　我搖搖頭，然後拿起了飯盒，說："我吃好了，先走了啊！"

　　"啊，這就走啊？你吃飽了麼？茄子真好吃！"說著她又從我的飯盒裡夾了很多茄子放進自己的飯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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