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的寂寞(16)_莫阿也

十六

　　我知道我的聲音特別小，特別特別小。我從來沒有對誰用過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嗔怪語氣。

　　他伸長了脖子，明顯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然後他有點著急地說："沒別的事，我要走了啊，要上課了！再見！"

　　"再見。"我從牙縫裡擠出那這兩個字來，然後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那麼挺拔和英俊。

　　我就是這樣子和楚君再次重逢，因為他的白色衣服小美昏倒了，我們再次重逢了。我以為他當時沒聽到我的嗔怪，但是他竟然在第二天晚自習的時候來看小美，再然後給我發了短信。

　　那個晚自習和平常一樣，大家都忙著做永遠都做不完的卷í。他當時把頭伸進我們的教室，用手勢叫誰出去。我看了看周圍，又指了指自己，他看著我微笑著點點頭。我猜想，他終於是想起來他的T恤還掛在我的衣櫃裡了。

　　不過，他竟然會知道我所在的班級，這不能不讓我開心！

　　我於是站起來，有點恍惚地從一側走出去，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我想我當時的笑容一定非常白癡。當我差10米就走到他面前的時候，我發現小美已經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停下來，但是腳卻不聽使喚。

　　他終於微笑著對我說："我可以單獨和她談談嗎？"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來看小美的，是來看小美的，不是來拿他的T恤或者來要牛仔褲的錢的。他竟然把它們忘得那麼徹底。

　　我失落地回了教室，眼睛盯在卷í上，卻無論如何不知道題目要求是什麼。

　　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好久好久小美才回來。我想問問他們都談了些什麼。作為朋友，平時小美會主動都告訴我的。她接到第一封情書的時候都給我看過。我還想去扁那個男生，她卻拉著我不讓我去。她把那封信裝在一個盒子裡，放在裝有我和她的那些記錄我們成長經歷的小本子的箱子裡。她說："這是第一個喜歡我的男生，我會去和他說謝謝，然後婉言拒絕他。"結果她真的做到了。後來，我們升高中的時候，那個男生還送了她離別禮物呢。

　　但是今天，我摸著手機等她告訴我，她卻沒有，她只是非常高興地做起她的卷子來，像打了興奮劑一樣。有個句子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現在的樣子就是這個句子的生動體現。很容易地，我能感受到小美喜歡楚君。女孩子的心事很容易猜得出來，從她微笑的嘴角，從她含笑的眉梢。

　　我認為楚君是有點過分的，他竟然在和小美"單獨談談"之後給我發了短信：我來拿我的T恤，校門口見！

　　他以為他是誰！國家元首？接見一個又一個的女孩子？

　　但是，原諒我，我還是回了短信：好，馬上到。

　　我知道我有點可笑，一邊在心裡鄙視他的行為，一邊傻瓜一樣回短信說"好"。

　　好在是晚自習時間，我比較容易離開。因為晚自習是我們不被當成犯人的唯一時候，老師通常不會把我們看得嚴嚴實實的，但是題山卷海也夠我們折騰的。自由啊！什麼時候我們才能真正獲得自由！

　　我給小美髮了一條短信，告訴她我出去一下。然後我跑著回到宿舍拿了他的T恤，再然後我跑到校門口。遠遠地，我看見那個人。

　　他站在校門口，昏黃的燈光下他格外好看。他笑盈盈地走過來。看到我手中的袋子，他問："我的T恤？"

　　"嗯，我洗乾淨了。謝謝你了。"我的樣子一定充滿了嬌羞，沒辦法，女孩子愛上了男孩子是不是都會這樣？

　　他接過去，拿出T恤在鼻子邊聞了一下，說："女孩子用的洗衣粉都這麼清香。其實我一直沒問你，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被那幾個流氓抓住了？"

　　"他們騙我說抓了小美，我才過去的。多虧了你！"

　　"哦，你還真講義氣！看你就像個假小子。哪個女孩子的頭髮會像你這麼啊！對了，那天我用你的電話撥了快速鍵，我以為會是你的家長，但是我看到了小美的名字。你的第一個快速鍵是小美，她一定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了？"

　　"是的，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虧欠了她，為了她我願意做任何事。"我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這些話，我很少對別人說。

　　"包括放棄你的愛情？"他問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