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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開著呢。」

  「開著呢?怎麼不涼快?」

  「心靜自然涼,你是不是心裡裝著事兒呢?」

  「是裝著事兒呢,裝著咋樣兒修理你的問題呢。」

  「就你?還是讓我先修理你吧。」

  我邊說邊動手,一把拉過王晶,兩個人一起滾在了床上。

  「丁若,你想不想我啊?」王晶用手指頂住我要吻下去的嘴。

  「想。」

  「怎麼想的啊?」

  「想你想到夢裡頭,想你想到心慌,行不?」

  「呵呵,行,那你夢見咱倆都在幹嗎?」

  「夢見我把你給上了。」

  「呸,你個大色狼!」王晶說完這句,還很不解氣,又補了一句,「你個大流氓。」

  我和王晶就這樣隔三差五身體力行著男歡女愛亞當夏娃的內容和行為,不斷地重複不斷地再重複,當一切已成為慣性,便不會再有濃烈的期待。有時候我看著赤裸的王晶在我的身體下呻吟著舞動,卻忽然會有種想要啞然失笑的衝動。我覺得我們就像一對麻木的動物,淪喪了那本應該充滿野性的欲望和激情。

  沒有激情不是致命的,但沒有激情的生活卻是可怕的。我們看不見未來,只有在黑暗中用擁抱的體溫來聊以自慰,在自慰中獲得短暫而並不真實的快感。

  24

  思銘給我打過電話,聲音依然沉悶,他告訴我他的父母親關係已經形同水火,離婚成為必然,只是不知道會發生在什麼時候。思銘說他無法確定自己未來的生活,他不想離開北京離開這塊他成長的土地離開他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們,可是跟隨母親去澳洲顯然會更有前途、更加現實一些。思銘說他現在心亂如麻,說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說他整夜整夜地失眠,說他在白天做著虛幻的夢。說到最後的時候,思銘在電話裡哭了起來。「丁若,這些話你不要說給其他人聽好嗎?」「我明白。」我回答的聲音十分乾脆。

  我一直都覺得思銘是一個隱藏在熱鬧人群裡的孤獨孩子,這種孤獨感充分地體現在他那種憂傷而沉鬱的氣質裡。思銘外表文弱,平時說話不多,卻寄情於文字。他寫下的文章細膩陰鬱,柔若無骨,在網路中的很多文學論壇裡廣為傳播,擁有了一群忠實的讀者。有時候我也會在網上搜索一些對思銘文字的評價,發現很多人都認為思銘如同他筆下的文字一樣,是一個溫柔內斂的男生。可是我卻始終相信在他靜默的外表下,蘊涵著驚人的力量。這種力量被思銘埋藏得很深,不易被常人察覺,但當它一旦爆發的時候,會排山倒海會驚天撼地會勢不可當會一鳴驚人。

  25

  張寧的服裝店在開業的第一個月就實現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對於張寧以及她的賢內助馮才同學而言,這是一件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為此,張寧燙了一個爆米花式的髮型,然後在發梢上還染了一圈閃亮的銀色,看起來越來越有向外星人進化的趨勢。馮才則利用服裝店贏利資金中的一部分做了近視眼矯正手術,由來自俄羅斯的眼科大夫主刀,手術成功得一塌糊塗,使馮才徹底地告別了他的八百度「四眼時代」。

  某日我看見馮才的時候,他戴著一副深黑色的亞光墨鏡,遠遠地就沖著我扮出一副香港黑幫電影裡的「古惑仔」式表情:「丁若,哥們兒把眼鏡給摘了,酷吧?」我裝出十分認真的樣子,繞著馮才的腦袋看了好幾圈:「也就那麼回事兒,和我比起來仍然存在明顯的差距。」聽見我的話,張寧從後邊給了我一拳:「你小子就不會說點兒好聽的呀,再說我老公不帥,跟你丫急。」說著張寧過去用胳膊親切地環住了馮才的脖子,兩人對望的眼睛裡愛意無限。

  說實話,我是比較羡慕這兩個人的生活情趣與感情狀態的,尤其是他們那種發自內心的彼此依賴,讓我十分嚮往。馮才和我說過,他對張寧很有感情,而且是非常投入的那種,張寧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在他的眼裡都是那麼重要都是那麼高尚都是那麼先進都是那麼無可取代,張甯簡直可以說是他精神上的圖騰,他需要她。當然,與此相輔相成的是,張甯也需要馮才。外表新潮的女孩內心往往柔弱,她需要有個男人愛她體貼她,需要有個男人給她和諧穩定的家居生活與性生活,需要有個男人為她的事業忙前顧後,需要有個男人給她溫暖和安全。他們彼此需要,唇齒相依。

  需要,這個動詞很直接很赤裸裸,許多人都喜歡,我也喜歡。其實更確切地說法應該是我喜歡這樣彼此需要的感情,我覺得這樣的情感是高級別的,是應該用心珍惜和收藏的。在我的理解裡,愛情最原始的動力就是互相需要,以及充分享受彼此需要彼此給予之後心理上的那份沉甸甸的滿足感。

  26

  當我和王晶之間出現了貌合神離的狀態之後,我對蘇蘇的思念開始變本加厲地與日俱增。這個夏天的整個後半段我完全陷入到一種瘋狂的思念情緒中,如同一個患有嚴重毒癮的人,卻苦於無法找到那能夠讓自己麻醉的鴉片。

  我把房間裡的CD機開到了最大聲,唱片轟隆隆地響著,可是我卻好像沒有聽見任何的音樂。能聽見的只是從我內心裡傳出來的某個聲音:蘇蘇。蘇蘇。蘇蘇。我一遍遍地呼喊著這個讓我魂牽夢縈的名字。蘇蘇,我需要你!蘇蘇,我需要你帶給我的安慰!蘇蘇,我需要我們彼此需要!

  27

  北三環上的馬路被太陽曬得有些發軟,我開著深藍色的桑塔納緩緩地從上面碾過,可以感覺到車子有微微地起伏。這回劉教練坐在了車裡的後排,沉默依然,佛樣的姿態也依然,只是眼神沒有再望向窗外,而是關注著我手上的駕駛動作。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一位路考的考官,他戴著一副墨鏡,很少說話,我從後視鏡裡看見了他嚴肅的表情。說緊張,我心裡是有一點兒,畢竟這是駕校的結業考試,它關係到我是否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司機;但是說慌亂,我倒真的沒有,因為從駕校出來的時候,我看見馬胖子親切地摟著這位酷酷的考官輕聲地耳語,就已經心中有底。果不其然,中間要求走輔路的一段我出現並線違規,還有一個轉彎處忘記了打燈,該考官都裝作沒有看見,劉教練在後邊一聲咳嗽,我就立刻修正了過來。兜了大概有二十分鐘,我順利地把車開回興達駕校的停車場。隨後考官從車裡下來,就直接在操場上宣佈我通過了駕校考試。馬胖子摟著考官又是一通耳語,我看見那考官忽然笑了起來。我走過去:「考官,一起吃個飯吧。」「不了,今天不方便。」說著他摘下墨鏡沖我眨了下眼睛。馬胖子又過來一把把我給摟住:「丁若,要請咱也得改天,哪有剛考完就請考官吃飯的,明擺著給人家下套嘛。」我心裡一盤算,馬胖子說得也有道理。「那改日。」我和考官禮節性地握了下手,目送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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