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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王晶看了看我,臉上泛起無奈的表情:「拿你實在沒轍,還真是夠貧。」

  不知道為什麼,當王晶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蘇蘇,她也曾經一次又一次地說我貧,之後又一次又一次地和我親吻。往事就像一陣輕輕吹起的風,撩撥起我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在我的腦海裡不停地翻湧。王晶似乎發現了我的表情有一些失常:「丁若,你怎麼了?」「沒事兒,想起了一個人。」王晶「哦」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問,開始在一邊安靜地收拾她的相片。

  15

  我在大學畢業的時候對小段說過這樣的一句話:大學生活好似一個萬花筒,看起來繁花似錦絢麗非凡,可實際上從它的物理構成來看,也就只是一個一個殘缺的玻璃碎片而已。我們給這些透明碎片鍍上了各種各樣的顏色,其實就如同在我們赤裸的身體上披上了一層可以遮蓋隱私的衣裳。小段當時摸了摸自己那明晃晃的腦袋,沖著我點了點頭:「我靠,太絕了。這麼一琢磨,還真他媽的是這麼一回事。」

  我發現每一個從象牙塔中走出的男人在回首大學生活的時候,都會說出這麼幾樣事情來:愛情、朋友、足球,我自然也不例外。當然,我要在此嚴正地聲明,如果可以讓我的大學時光重新來過,我一定會在這幾個名詞的最前面加上「學習」——這個看起來光明無比的詞彙。這是我的心裡話,是我的心聲,我想把它說給那些正在象牙塔中生活和即將走進象牙塔的孩子們聽。

  請相信我所說的話,這絕對是一個真理,一個能夠經得起殘酷現實漫長時間考驗而顛撲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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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我或者像我一樣熱愛自由的孩子而言,能在大學裡修習文科專業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它意味著你可以用異常輕鬆的姿態來完成四年漫長的學習生涯。文科生是從來不用為作業而犯愁的,因為根本就沒有作業。文科生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放鬆,只在期末考試前緊緊抱住老師給勾勾畫畫的複習題——這只偉大的「佛腳」就可以實現勝利大逃亡。

  同在一座象牙塔下,文科生和理科生的生活境遇真是有著天壤之別,僅看看他們的時間表就可以一目了然。經過我嚴格的考證,大體如下:理科生週一做物理作業、週二做高數作業、週三分子力學模擬測試、週四數學建模、週五還要加課學習電腦程式設計;文科生週一逛電影院、週二去溜冰、週三會女友、週四聽經濟學報告會、週五加課到機房玩電腦遊戲。為此,我開始慶倖自己高中時沒有混進所謂精英雲集的理科班。

  可是即使是文科生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般閒適的學習生活也並不能長時間延續我對學業的熱情,在開學短短的一個半月之後,我發現我存在嚴重的厭學傾向。我不喜歡上課,總覺得那些所謂的知名教授和講師在給我們周而復始地灌輸著大批量無用的東西。我開始經常地翹課,賴在宿舍裡睡覺,偶爾跑到教室裡,也不聽講,只是歪著脖子看看周圍有沒有漂亮的女生。可惡的卻是有些老師喜歡點名,上課前總拿著一個快要被翻爛了的牛皮紙花名冊,依次地念著我們的名字,並且威脅說點名三次不到的學生期末考試將無法通過。要說這事兒確實挺齷齪,那些無能的老師們不通過改進自己的教學水準來吸引學生,反而偏偏選擇這樣的旁門左道雕蟲小技來保證自己課堂的上座率,以求向更高級的領導吹噓自己的教學多麼吸引人多麼受學生歡迎。這舉動真的很無聊,說實話,我都替為人師表的他們感到不好意思。

  我在好幾門課都被通知已有兩次點名不到的緊張形勢下,絞盡腦汁,終於找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說到這兒就又需要感謝一下同宿舍的小段同學,要說這革命老區來的孩子就是淳樸,在我又請吃麻辣火鍋又請吃大興西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連環攻勢之下,小段同學感動異常,聲淚俱下地向我保證,以後所有的課哪怕是自己不答到都要替我答到。

  解決了後顧之憂後,我的大學生活變得更加輕鬆自由無拘無束。別人上課的時候我就套上整齊的運動套裝,去操場踢足球,不遇颳風下雨班會考試基本上不會間斷。操場上有幾個傢伙也幾乎是天天都能見到,想來也是翹課的老手。本著英雄相惜的心態,我們很快就結盟成了朋友。其中一個叫思銘,瘦瘦的,樣子很斯文,是企管班的,和我一樣同是在北京長大;另外一個叫韓煒光,長得肥頭大耳,金融班的,廣西男子;還有一個叫馮才,戴一副黑色方框眼鏡,個子很高,看起來有點像香港電影裡某位黑社會老大的跟班,經濟系的,和小段是同鄉,山西太原人士。

  我們哥兒幾個幾乎天天混在一起,白天踢足球,晚上出去找廉價的小飯館喝酒。提到喝酒,這幾個傢伙都是高手,韓煒光和馮才是一斤白酒不倒的主兒,就連細皮嫩肉的思銘也有七八兩二鍋頭的量,相當的強悍。馮才當時有一句經典名言:酒量是男人精神上的海拔。這句話經常在我們的酒桌上被廣泛地流傳,刺激得我不得不發憤圖強勵精圖治,努力地幹了一杯又一杯。可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還是每一回喝酒都會第一個就被灌翻。喝醉後的我有時候蒙頭睡一小會兒起來再喝,有時候是吐了之後繼續再回桌戰鬥。酒量上雖然差了一些,不過勝在精神可嘉。

  由於天天聚在一起下館子喝酒,我們哥兒幾個很快就鬧起了經濟危機,這個後果直接導致我們的酒桌從學校附近的小飯館轉移到了我在紅民村的家裡,並且越喝越興旺。韓煒光是廣西桂林人,做得一手好菜,尤其做茄子那是一絕,圓圓的茄子片愣能讓他給做出紅燒魚的味道,不由得令人拍案叫絕。一次我們在家裡會餐的時候,王晶正好過來,嘗了一口韓煒光做的紅燒茄子,忽然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慢慢地張開了眼睛,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韓煒光:「這是你做的?」

  從此王晶徹底改變了對這幾個傢伙的態度,以前是他們一來她就走人,後來成了他們一來她隨後就到,然後形影不離直到會餐結束。

  我們的隊伍逐漸壯大了起來,馮才經常帶著個姑娘。姑娘叫張甯,個子很高,小麥色皮膚,在人大對面的當代商城裡賣服裝,據說是被馮才在購買牛仔褲的討價還價過程之中搞定的。張寧喜歡穿性感暴露的衣服,不是衣服的領口呈大大的V字,露出整個狹長的脖頸和三分之一的乳房,就是緊身牛仔褲的後兜上磨出個洞,透出裡邊黑色的蕾絲底褲,總之在服飾上是相當的新潮和大膽。

  不難想像,在張甯的精心包裝之下,馮才的打扮也逐漸變得前衛了起來,瘦腿褲子,緊身衣,腳上是鑲著鐵鍊子的黑色尖頭皮靴,染紅了的頭髮被濃濃的髮膠打理的根根直立,始終保持著勃起的姿態。這倆人擁抱著走在馬路上,視覺效果絕對令人驚豔,經過我的粗略統計,回頭率起碼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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