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的幸福(4)_純白色

四

　　7

　　俗話說得好：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全區的中學生運動會就要開始了，我們集訓隊的隊員們全部停課進行衝刺性訓練。校方對本次競賽非常重視，所以也對集訓隊給予了特殊的照顧。除了在飲食上每天都配有牛肉、雞腿、排骨等滋補類食品外，還給隊員們發放每天十元的飲食補助，並承諾在比賽中如果獲得好成績還會兌現更為豐富的物質犒賞。

　　系統的訓練和科學的飲食再加上物質刺激，整個集訓隊隊員的運動成績都有了相當程度的提高，其中尤以我比較突出。我的跳遠成績由入隊時的5米42提高到了5米79，百米成績由13秒5提高到了12秒81。有一次蘇蘇對我說：「你丫是不是吃興奮劑了？」我歪著嘴笑了一下：「這是愛情的力量。」

　　蘇蘇的成績則一直比較穩定，一百一十米欄基本上每回都能跑進14秒以內，從全區各學校運動員的報名成績來看，蘇蘇很有希望拿到這一枚金牌。

　　運動會開幕的前一天，林教練給我們發了號碼布，我是501號，蘇蘇是518號。然後是分管體育工作的副校長給集訓隊隊員做了個賽前總動員，這個動員報告從奧運精神說到人民代表大會的召開又說到太空船上了天，最後再來一總結，大意就是期望我們爭取賽出水準賽出風格為學校爭光。好不容易熬到副校長的演講結束了，我們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可以撒丫子撤了。誰想到旁邊的校長秘書又站了起來，操著典型的河南口音：「同學們，我再補充兩句。」真想給這傻帽兒嘴裡塞一大塊兒水蘿蔔，不講話你丫會憋死啊。

　　動員會結束後，我和蘇蘇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個小飯館坐了下來。

　　我對蘇蘇獻媚：「你的號碼可真夠牛的，518號，我一定會發呀。看來明天你肯定能拿金牌。」

　　「是嗎？」

　　「我在一本書裡讀到過，號碼可以影響運動員的心理，進而影響運動成績。」

　　「那可太好了，我要是能拿到金牌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打算怎麼謝我呢？」

　　「請你去前門的烤鴨店吃烤鴨吧。」

　　「沒勁，太庸俗。」

　　「那請你去大華電影院看電影？」

　　「老套，你就不能整點兒有創意的。」

　　「那你說幹什麼才能有創意呢？」

　　「讓我跟你打個啵兒吧。」

　　蘇蘇聽到這兒，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什麼是打啵兒？」

　　「就是這樣。」我把嘴沖著她撅得高高的，然後左右晃了晃，還把舌頭吐出來卷了一下。

　　「啊呸，想得美。」蘇蘇刷的一下把臉扭到了一邊。

　　那頓飯我們倆要了一份魚香肉絲、一份水煮牛肉、一份家常豆腐，一份番茄雞蛋湯。我吃了兩碗米飯，蘇蘇沒吃主食，其理由是減肥。我們還喝了點兒啤酒，幾杯小酒下肚的蘇蘇，臉蛋立刻變得紅撲撲的，像極了一個熟透的蘋果，散發出無比誘人的香甜味道。

　　我一直都相信，運動和愛情一樣，是一場追逐與被追逐的遊戲。遊戲開始了，先出場的是蘇蘇。蘇蘇穿一身紅白條的ADIDAS運動衣，彎著身體，半蹲在起跑線上，一張美麗冷靜的臉釋放出無比自信的表情。發令槍一響，蘇蘇飛身而起，幾個欄過後，就已經一騎絕塵，把其他選手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十幾秒鐘之後，蘇蘇的背影率先撞過了紅色的終點線。看到這裡，我不由得激動地從地面上跳了起來。這時我們學校的啦啦隊已是歡呼聲一片，一群人簇擁著蘇蘇離開了跑道。我看見蘇蘇頻頻地回身在看，我猜她一定是在找我，一定是想在第一時間和我分享勝利的喜悅。一想到這兒，感動如期而至，忽然就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濕了。

　　然而對於接下來出場的我而言，一百米的比賽簡直就是場噩夢。起跑的時候我控制得很好，前三十米我一直處在較為領先的位置。我似乎已經能感覺到勝利的旗幟在向我招手，那一條橫在終點的紅線已經觸手可及，卻沒想到我的該死的跑鞋竟然在跑道中一個並不明顯的小坑中硌了一下，我的身體在高速運動中失去了平衡。這時，身體前傾的我已無法矯正自己的姿勢，經過了幾個踉蹌的步子之後，砰然摔倒，還在地面上滑行了三五米的距離。短暫的遲疑後，我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堅持著跑完了比賽，看臺上的觀眾給了我一陣鼓勵的掌聲。在終點處林教練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有說什麼。蘇蘇則從圍觀的人群中擠出來，一臉關切的表情：「丁若，你的腿摔破了，疼嗎？」我搖了搖頭。蘇蘇幫我用酒精棉擦了擦傷口，然後塗了點兒紅藥水，「很快就會好的。」她柔聲地告訴我。我摸了一下蘇蘇的頭髮，啞著嗓子對她說：「我要去跳遠了。」

　　跳遠比賽的時候蘇蘇一直站在沙坑邊為我加油，每一次我起跳的時候都能聽到她用最大的嗓音在呼喚著我的名字。第一跳我踩線了，不過我感覺到自己的狀態似乎不錯。第二次跳的時候，我稍微往後退了小半步，在經過了大約20米的助跑後，我準確地用左腳的跑鞋踩住了踏板，然後右腿用力起跳和騰空，在空中短暫的停留後，雙腳穩穩地落在了沙坑裡。不遠處的看臺上有驚呼的聲音，我知道這一回跳得應該是不錯。5米81，打破了我個人的最好成績。

　　蘇蘇跑過來在我的背上拍了一下：「你小子起跳的動作還蠻專業，胸脯挺得巨高。」

　　「超過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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