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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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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那個女人又一次在我面前趾高氣昂地訓斥自己的兒子,那種一巴掌往後腦勺拍打的聲音很大,大到足夠讓正低頭喝茶的我立刻抬起頭,看著那近乎鬧劇一般的一幕,「你低頭幹嘛,同一個男人生的,你矮人一節了嗎?」 沒有,我在心裡偷偷回答,只是道德規範著,思想禁錮著,即使是大人用面具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慌,子女卻無處躲藏。我想我與秋雁平的關係就是如此,明擺的關係,卻沒人想去下意識的捅破,除了爺爺彌留時的那聲歎息,沒人會去承認他而責備我的任何舉動。 也許是意識到我在看戲的心情,徐銀鳳尖尖細細的眉毛高高抬起,無意識啜起的嘴唇已經做好了攻擊我的準備,她每一次的動作,我都能預期到,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大搖大擺的走到我面前,上下左右,環繞一周的將我勘測一遍,「呦,這不是雁楓嗎?到了國外四年,終於回來了啊,似乎生活不錯,臉上多滋潤。」 低啜杯中的茶水,頃刻間空白的腦子仿佛恢復了正常,不再多麼迷茫,而是發出一種類似嘲笑的聲音,抬頭時,眼眸清澈,卻帶著一絲恨意,「那也比不上你徐阿姨吧,容光放發,心情似乎很愉悅?」 鄙夷的鼻音在身邊響起,「我難道不能心情愉悅嗎?過一會等簽完了股權轉讓書,我的心情會更愉悅。」 「我爸還沒死。」咬牙切齒的聲音,繃緊的神經,甚至有點酸疼的肌肉,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說出這句話,可這句話的分量卻是足以震懾住在場的所有人。 徐銀鳳不再那麼趾高氣揚,秋雁平也不再只是唯唯諾諾的站在一邊,一個拼命掩飾內心的惶恐,一個以不解的眼神望著我。而我,將拳頭緊緊握住,仿佛是用一根漿,在努力維持住自己已經在風浪中顛簸不已的船身,搖搖欲墜,卻又要努力的裝飾,至少岸上的人,能被我所謂的假像迷惑。 緩緩的將肩靠在椅背上,三角形構築的形狀似乎預示著我們的關係,彼此相互牽引,卻無法平行,交叉之間,圖像勾勒,寥寥幾筆,所有的複雜都淹沒在了小小的框內。 厚重的鼻息在沉默的空間裡攢動,三面玻璃砌成的會客室裡,我們如同被觀摩的人處在裡頭,可以看得到的外面,一種辦公室該有的繁榮景象正上演。沒人在意此刻在他們開例會的地方,這個時候正發生著什麼,這些事是否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和未來。20%的股權,要耗費掉公司多少的資產,那算虧還是贏,領導的決定是長遠的,還是另有目的。 陳瑀涵進來的時候,我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扇玻璃大窗,思考著我剛才的話,直到他瀟灑的坐在長形方桌的領導位子上,用那雙深邃的眼望著我,只是溫暖不在,暗湧浮現。 第七章 關於愛情是道疤 窗戶前的陳瑀涵站在陽光下,傾瀉而下的金光將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種朦朧之中,他還是那個少年,曾經以為我們都是上帝眷顧的孩子,因為眷顧才有了後來的相識,可此刻的我即使離他很近,可依然不敢觸摸,曾經許我來世今生的男子,在不到一米的距離裡,卻如同隔了好幾萬里,不是距離,而是心靈的位置。 此刻的陳瑀涵,就坐在距離我不到1米遠的地方,只是為何如此的冰冷。剛才的匆匆一瞥,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不同,如今靜靜相望,才驚覺我們都已經改變了不止一點。從前的影子,仿佛已經只剩下微乎其微了。 再見面,不知道是歲月改變了容顏,還是人改變了自己,當初的青蔥歲月猶如劃過的水紋,頃刻間不見痕跡,掏下一瓢,還是從指間溜走。 陳瑀涵把手相互握住,搭在暗紅色的木桌上,和外面經常見到的老闆形象一樣,沉著,穩重,冷靜。每一句話都是深思熟慮後的表現,每個字都是仔細斟酌過的發言,讓與你對話的人無力反駁,甚至不敢直視。 今天的重點是,他要收購秋雁平握有我爸公司20%的股份,而我是作為想捍衛這些東西的當事人出現的。 我安靜的聆聽他們關於股份買賣如何進行的決議,每一步考慮的都很到位,我就如同一個看客,秋雁平坐在我的對面,狹長的睫毛慌亂地閃動著,他看著我,隨即低下頭,一如他每次見到我一樣。 我從18歲在爺爺的病床前認識他開始,到後來老爸把他帶進家門,又或者一次一次在學校、路上所謂不期的相遇,他總是習慣彆扭的低頭,而我高傲的抬頭。這一點,是他和父親最不像的地方,每次他的欲語還休,都在接觸到我淩厲的目光後嘎然而止。 我有時也想,這也是我唯一能表現高傲的地方,母親的傳統和柔弱似乎沒有延續到我身上,我會叛逆,會嬌氣,也會固執,甚至對待對不起自己的人有著很嗜血的反應。 「雁平。」徐銀鳳喊她兒子的第二聲,厚實的嗓門,我看到秋雁平緩緩的抬起頭,稚氣的臉龐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和反抗,我懷疑我是否看錯了,至少我一直認為,他在他母親面前很乖。 他挺著背,瘦弱的身軀迎著窗邊折射進的陽光一直向前走,耳邊他母親的話還在繼續,「雁平,你在這份合同上簽字吧!」 彎下腰,握住筆,第一個字,我遠遠看也能清楚的讀出它的筆劃,我的姓—秋,第二個字---雁,就在雁平歪歪扭扭的寫下第三個字時,我的聲音頓時出現在他們的背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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