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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預備鈴響起,她邊說邊朝樓梯口走去。

  「就是這種男生,會發光,蓄太陽能。難過的時候,就看看他們。」

  我真的靠著牆體會了半天。

  最後也沒懂。只是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久久不去。

  閃閃發光,有陽光的乾爽味道,對,還是蓄太陽能的。

  No.112

  我正在胡思亂想,腦海中的形象卻愈加清晰,和眼前的男生重合到一起。

  餘淮出現在門口,書包肩帶只背了一邊,黑色長T恤外面罩著白色校服,大大的帽子從領口翻出來披在背後。他晃晃悠悠地跨進門,半邊身子還撞到了門框上,疼得齜牙咧嘴一番。

  然後抬頭,驚訝地看著正對面的我。

  「一大早上,你抽什麼瘋?」

  他的大嗓門吸引了教室裡的閒散人員,我臉一紅,只能鴕鳥一般地把腦袋藏在窗簾後面。

  「躲個頭啊躲,你知不知道那窗簾多髒?上次徐延亮坐靠窗位置的時候,中午吃飯把菜湯灑桌子上了,還用窗簾抹呢,你聞聞你聞聞,是不是一股汆丸子味兒……」

  我挫敗地從窗臺滑下來,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他也坐下,帶來一陣室外的新鮮空氣。

  好好的早晨。我很不爽。

  可是洛枳姐姐說得對。陰天帶給我的壞心情一掃而光。

  我側過臉朝餘淮傻笑。

  對,多多曬太陽。

  No.113

  餘淮似乎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第一堂課一直在打瞌睡。

  第一堂課是語文,老師叫張玉華,是五班的師資力量中最拿得出手的成分,據說也是振華目前教師隊伍中的元老級人物。

  「屁,不就是年紀大還沒退休嘛,不比教學效果,淨拿年齡和資歷說事兒,沒勁兒。」

  余淮最討厭語文課,考試的時候,5分的古詩詞填空他總是空著。

  「花好幾個小時背那麼多東西,就為了5分,而且這次考前背完了,到下次還得重背,根本記不住……投入產出根本不匹配嘛,還不如用那時間學點兒別的,誰也不差那5分。」

  我目瞪口呆:「你這麼拽,會遭雷劈的。」

  他一甩頭:「高二的學年第一,盛淮南,知道嗎?就是校慶時候代表在校生講話那個,理工大學那個數學競賽班,他跟我們都在一個班。」

  就是校慶中我和洛枳學姐聊天時,喇叭裡響起的那個聲音的主人。我對於話題轉換適應不良,皺著眉頭示意他繼續。

  「笨,我的意思是說,他的語文卷子也從來不答古詩詞填空!」

  我撫額:「你也不學點兒好……人家就只有這麼一個優點值得你學習?」

  「英雄所見略同,你懂什麼。我們一致認為,語文考試的成績,那都是命,不能強求。」餘淮長歎一口氣。

  「放屁!」我剛想反駁,卻想到那些不知所云的閱讀理解和晦澀難懂的詩詞鑒賞,以及雞蛋裡挑骨頭的科技文閱讀……不得已縮了脖子認輸。

  反正這群理科尖子,是不懂得文字的妙處的。

  然而我就懂嗎?我抬頭望向一板一眼的語文老師和枯燥無味的板書。

  也許,把標準答案收走,讓這些語文老師重新答一遍卷子,他們的成績未必比我好。

  文字的妙處,我們說了都不算。

  No.114

  討厭歸討厭,餘淮向來不敢得罪張老太太。他犯困的時候,如果趕上張平的課,就會大大咧咧地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張平也不會介意。

  然而在語文課上,他保持著坐姿,用右手托著下巴,腦袋一點一點,眼睛半張半閉,睡得很痛苦。

  「罩著我。」他留下遺言,就去會周公了。

  我自然是要罩著他的,為了還人情。

  上次我在張平的課堂上睡得七葷八素。要知道張平對余淮、韓敘這些人很寬容,是因為他知道他們沒有聽課的必要,索性放任。而我絕對不在免檢產品的清單裡面,所以很自然地被盯上了。

  據簡單和β因為笑得太過開心而顛三倒四的敘述,當時張平單手拿書,踱下講臺,一邊講著彈性係數,一邊胡扯張弛有度勞逸結合以及保證睡眠時間的重要性,然後很耍帥地瞟了一眼餘淮,說道:

  「所以呢,課堂上睡覺,容易著涼,對頸椎肩膀不好,而且會導致顱壓過高,影響視力。要睡呢,就應該晚上睡覺,白天要一精一神抖擻地聽課,對老師也是一種尊重,對不對啊?餘淮,你看看你同桌現在這個狀態,你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啊?別讓老師動手!」

  β講到這裡,爆發出恐怖的大笑。

  「餘淮也沒把我叫醒啊?」我疑惑。

  簡單已經直不起腰,扶著我的肩膀,哈哈哈地一分鐘自由笑,在餘淮面紅耳赤的阻攔下,大聲地說:

  「他當然沒叫醒你。人家聽了張平的話,特別懂事地把校服脫下來,披到了你肩上!」

  張平七竅生煙,餘淮卻一臉懵懂。

  「……我只能照顧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很誠懇地說。

  No.115

  下課的時候,他自然醒來,連語文老師夾著講義出門的背影都沒看全。

  趁他還兩眼發直的時候,我問:「你怎麼了,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他大著舌頭,又打了個哈欠,眼淚順著眼角淌下來。

  「三點。」

  「幹什麼來著?別告訴我是學習。」我咂舌。

  「什麼啊,我瘋了嗎?當然是打遊戲唄……」

  他剛說完,另一邊就傳來簡單的大叫:「我靠,怎麼又死了,我剛攢了四千多金幣要去換裝備的,復活之後又得少一大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韓敘涼涼地插了一句:「等級那麼低就敢往山洞裡面沖,不秒殺你秒誰?不掛點才怪。」

  簡單鬼哭狼嚎的間隙,餘淮好像清醒了一點兒,笑了。

  「他們也在打遊戲?」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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