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這該死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七十八


  和蕭肅正爭論著走去停車場的時候,剛繞了個彎走到他停車的地方,就看到一女的披頭散髮的坐在蕭肅的車前。

  我還以為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可那女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就看到了,是貞子版的玲子。

  她就拉著蕭肅說,我回浙江了,我和那人徹底斷了,他打了我一頓,我現在只有你了,我什麼都沒了。

  蕭肅看著她那傷痕累累的臉,張了張嘴巴,又硬生生的把話咽下去了。

  我看了看玲子,她確實被打得夠慘的,嘴角也腫了,臉也腫了,額頭上還蒙著一塊紗布,紗布上還有血。這麼清秀的一張臉被打成了豬頭,誰不心疼?換卞小冰來也會覺得於心不忍,就更別說我那麼懦弱的一個人了。

  她又從車子旁邊拖了個紙箱子出來。她把紙箱子打開,然後把裡面的東西嘩啦啦的一倒,竟然是幾百封信。

  她說,你還記得嗎?這全是你寫給我的,我們以前讀書的時候,你幾乎是每天都要給我寫信,你說過要和我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的,你還記得嗎?你說過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的。

  蕭肅就轉過了身子。可我看得出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絲動搖。

  我就趕緊的把玲子攙起來。我說,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傷吧。

  說完了我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窩囊了,這可是奪夫大戰啊,我居然還要求帶敵人去驗傷,看來那句古話說得不錯,婦人之仁,不成大器。

  我肯定是成不了大器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帶玲子去醫院的時候,她就坐在後排理那些信,一邊理一邊哭,我看得我心如刀絞,就轉過身遞了紙巾給她。

  遞完後,我才發現自己心如刀絞得不對勁,就算該刀絞,也應該是蕭肅來絞,我在這兒摻和什麼?我就應該像個小三,把她趕下車去。

  可我不忍心,我老是想到從前的自己。

  把玲子送到醫院的時候,蕭肅拉了我就要走。護士正在給玲子上藥,玲子馬上就追了出來。她一邊追著一邊哭著叫蕭肅的名字,走廊上的人紛紛停下了腳步,然後投以亢奮的目光。

  她說,蕭肅,你別走,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蕭肅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玲子就乾脆擋住了他的路,她從兜裡掏出了不少的單據。她看著蕭肅,聲音顫抖的說,你看,孩子,我們是有過孩子的,我從來沒告訴過你,我們有過兩次孩子,我都為你拿掉了。我一直都怕你有心理負擔,我一直都不願意給你增加負擔,所以我沒學費的時候,從來都不告訴你,我沒飯吃也不告訴你,我怕給了你負擔,你就不要我了。這孩子,是我在認識那個男人之前就打過兩次了的,你可以看時間。你不能不要我啊蕭肅,我把什麼都給你了……

  她就撲上去抱住了蕭肅。

  我在旁邊看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著。玲子一說到孩子,我的心就被揪疼了。那種疼是從骨頭裡幽幽的散發出來的,一直侵蝕到我的心臟。

  其實自從為喬梁拿過孩子後,我一直都很怕進醫院。一進醫院,我就覺得疼。哪兒也不疼,就心疼得厲害。

  蕭肅的眼裡有一絲震驚。那眼神,和當初喬梁得知我為他拿過孩子一樣。

  很快,他還是推開了她,也沒拉我,自己搖搖晃晃的就沿著走廊走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跟著他,看著他的背影那麼蕭條,逆著光很緩慢的離開,被光切割成一塊一塊的碎片,我忽然就想哭。

  哭,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曾經我也為喬梁做過相同的事。

  我看著玲子,就好象看到半年前的我。可我不會挽回,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喬梁從我的路途裡消失了蹤影。他就像一首還未唱完的歌,像一封寫到一半的信,像一部演到一半的電影,忽然戛然而止了。

  那一瞬間,我想起很多事情。這一年裡發生的事,就像膠片一樣滑過我的腦子,不管是愛也好恨也好,都讓我刻骨銘心。

  我看著玲子,忽然動搖。她確實比我有勇氣,至少她還能竭盡自己所能來挽救這段感情。可我卻只會後退。

  我忽然之間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走過去,把玲子從地上扶起來。我說,你和他在一起吧,你們才是一對,我退出這個遊戲了。

  走出醫院的時候,我有些大義凜然。

  那個時候,我想,假如我和玲子一樣,能夠積極的去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那現在的我,在哪裡呢?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那現在在我身邊的人,又是誰呢?

  我記得有這麼一句話,那些我們以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青春裡,被我們遺忘了。

  所以我退出了。

  5

  卞小冰聽說我退出了,氣得破口大駡。她說,你打小就這樣,我已經對你沒語言了。

  在辦公室裡,我還是常常撞見蕭肅。可我們彼此都很尷尬,曾經以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現在發覺,都只是對方的一段插曲。曲終人散後才發現已經散場很久了。

  我在茶水間撞見蕭肅的時候,目光也會偶爾相撞,但我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下了決心要成全這對苦命鴛鴦的,就成全到底吧。

  有時候,我會想起一些從前的事,我也問自己,當我們居住在青春裡的時候,從來不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而後悔,但在幾十年以後,回想起這些事情,是唏噓,還是感慨呢?

  我在晚上想著想著就睡不著,把手機拿出來,翻來翻去都找不到一個可以播打的號碼。

  卞小冰在一個我睡不著的夜裡給我打電話。我已經習慣了晚上不關機睡覺了,總覺得關機讓我沒有安全感。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她說,王清木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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