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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其實小皮他們開的什麼公司,具體做什麼事我都不大清楚,每次我提起興致問他們的時候,小皮總是含糊其詞,說那些東西你們小女生不懂也不會感興趣的,交給他們那些大老爺們兒做,像我這種小女人還是乖乖在家裡燒飯洗衣等老公賺錢回來養你們吧。我記得當時我對著小皮連踢數腳,打得他落荒而逃,而現在,我竟非常渴望能有個自己的家庭,每天在家帶孩子,夜晚的時候做好一桌子的菜,等著老公回來一起吃,過得就像我老爸老媽那樣。我身上流著我媽的血,長大了肯定會和老媽一樣為了讓自己的愛人一心撲在事業上而忍心放棄自己的事業,在家相夫教子,小日子就會過得甜甜美美的,商場上那些爾虞我詐的事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我是這樣打算的,但是卻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實現。女人的善變和男人的喜新厭舊不知道會不會在我身上愈演愈烈。

  我在電話裡關照Jamfer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太累了,辦完事後就回家來。Jamfer在那邊連著說好多個「是」,最後他說,寶貝,我愛你,別讓別的男人碰你好嗎?

  我拼命的點頭,也沒管Jamfer能不能看見。我說,Jamfer,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Jamfer笑笑說到時候一定給我一個最風光最體面的婚禮。

  我嗯了一聲,就好像已經看到穿著一襲婚紗的我戴上Jamfer送我的指環一樣。

  然後Jamfer道了晚安掛了電話。我下床洗澡,打開衣廚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那片輕盈的白色。在暗黑色的衣櫃裡,顯得很突兀的樣子,我把它取出來攤開在床上,我知道我穿上它的話一定很美,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就立誓要做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嫁一個最愛最愛的男子,一生無悔。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我穿好衣服準備去Baby face看看九九他們。Baby face裡還是人聲鼎沸,一浪高過一浪,所有的革命青年們都像有誰帶頭喊口號似的一下下整齊地扭動著身體,一些穿梭在舞池中的男人時不時地伸手撈一把油水,而那些光靠兩根細帶子掉住整個肚兜的女人們也樂得很,頻頻地轉身向那些男人拋媚眼。換句話來說,就是Baby face墮落了。可能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裡改變的不止是我們,還有那些見證過我們一路走來的上了歲數的種種事物。它們礙於情面包庇我們說我們依舊活在二十歲那時的純真年代裡,而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它們也已經隨著我們漸漸地蒼白老去。

  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九九那個孩子,說他是孩子一點也不過,小小的身軀輾轉在吧台間,忙得手忙腳亂的卻依舊笑臉相迎,我走過去找了個位置坐下,九九轉頭問我:「小姐,要喝什麼?」我笑迎迎地對著他,然後他大叫啊,原來是小布啊!稀客了啊!我點了支煙,問九九:「九九,我幾個月沒來,這裡怎麼變得像個迪廳了?淪陷了呵?」九九一邊跑來跑去一邊和我說:「小布你是不知道,Baby的老闆換人了,聽說那人花了好幾百萬把這裡吃下來了,而且不知通了什麼關係,連員警都對這裡睜隻眼閉隻眼的,過了沒多久就成一地道的HIGH吧了。我也在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兼職。」

  我吸了一口煙,想那老闆真是沒品位,本來一好好的喝酒聊天聽歌的地方現在居然變得這樣不倫不類的,回憶起我和Paper他們在一起的那時候,Baby face像是一個老者一樣目睹了我們整個瘋狂的年少時光,而如今,這一切也已經人去樓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被藍色小藥丸控制住的腦袋,在我面前晃個不停。

  見我發呆,九九抽空走過來說:「小布你等著,我新調了個酒,等會有空了,我給你調一杯,你也幫我想想取個什麼名吧。」我一口答應,反正沒有Jamfer的夜晚我無處可去,也哪裡都不想去,在這個熟悉的屋頂下,陌生的環境和燈光裡,有音樂有酒,有一波高過一波的口號,還有那些男男女女悶在沙丁魚罐頭裡因為擁擠不堪而散發出來的汗味,大家是不知疲憊的,就像是我們揮霍青春時滿臉不屑的神情一樣。

  我在人群中看見一個背影像極了Paper的女孩,那個女孩有一張稚嫩卻略顯sexy的臉,穿著一件黑色的裹胸和超低腰的黑牛仔褲,站在臺上跳著。我問九九是不是他們新來的領舞的人,九九說她自己來的,來了一個多月,就是不多說一句話,一個勁兒地跳,累了就拿杯酒,看著她跳舞覺得像是發洩吧。然後我看到九九的眼神裡閃出一種奇怪的光芒,他忘了手裡還在調製的Pinklady,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不停跳舞的女孩。我喝了一口血瑪麗,也開始看著那女孩似乎零亂卻又不失美麗的舞步和動作。

  恍惚裡,我仿佛看到了Paper在臺上翩躚的那段時光,姣好的身段閃爍在四面八方不停旋轉著的鐳射燈下軟若無骨似的扭來扭去。那些飛散在霧藹中的黑髮像一隻黑手那樣向前,再向前,我不知道她究竟想抓住什麼,因為她的眼神不是清醒著的。

  強烈的音樂再度被銜接的時候,女孩大概是累了,一躍跳下舞臺朝吧台走過來,很年輕的樣子。她在我身邊坐下,手指熟練的打了個「啵」,然後她對九九說:「藍莓冰汁,多放點冰。」我詫異地看著她,我知道藍莓冰汁不是酒吧隸屬飲品之內的,我更覺得奇怪的是九九回應她之後便小跑出了吧台,不到三分鐘的時候他手裡端著一隻馬達納杯裝著澄清透藍的液體走過來交到那女孩手裡,女孩微微一笑,然後嫺熟的打開打火機,將火苗觸上冰藍色的液體表面,頓時一團藍色的火呈現在我面前,我不由的驚訝了一番。

  九九回到吧台,他說:「小布,那就是我新調的酒,純果汁,但是可以燃燒。」女孩看看我們,輕輕吸了一口冰汁然後笑了笑,眼光迷離又清澈,如果不是她的臉上有著我所不熟悉的光芒,我幾乎都快以為那就是年輕時的昭安了。

  我用肩膀頂了頂九九小聲的問他:「這飲料是為她調的吧?」九九很不好意思的說小布,沒那事兒,你可別瞎猜了。我哈哈地笑起來,九九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遇到敏感的話題臉就會不自覺的紅,像個鄰家小弟弟一樣的性情也是九九能和我們這群人熟撚到現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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