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左岸天使 | 上頁 下頁
三七


  我想看到這裡,你一定會一頭霧水,呵呵,其實,我寫的時候也是有了上句沒下句的,斷斷續續,有好幾次我都想甩筆不寫了,但是信上的一些話是我永遠無法親口對你說的,所以我必須寫下去。

  怎麼說呢……你像極了我以前愛過的一個女孩,感覺就像是她的生命延續在你的體內一樣。我也說不上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都會以為是她,對不起,小布,我沒辦法把你們分開看,就好像小布是美雲,美雲是小布一樣。你們的相似之處實在太多太多,比如善良,比如勇敢,這都是我拋不下你的原因。

  美雲死的時候才十五歲,父母離異之後她背著媽媽給她買的紅色小書包一躍跳下了錢塘江。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氣若遊絲了,看到我來,她似乎很高興,她對我說,下輩子要做我的新娘,希望我為她種滿一千朵紅玫瑰。我忘了當時我有沒有流淚,只知道我一個勁地窮點頭,她笑得更開心了,然後她指了指旁邊一個床位的小姑娘對我說,小逸,我死了之後……把我的心臟捐給那個女孩子好嗎?

  美雲的發梢上還滴著水,一些水珠在她的臉上和她的眼淚混成很多塊晶瑩的鑽石,美麗卻無神的大眼睛含笑地望著我,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個被一二○救護車救來的小女孩,大概十歲的模樣,搶救醫生說她是先天性心臟病。我收回目光,可是美雲似乎已經不需要等我的回答了,她睡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那個時候我十七歲,第一次知道生命的脆弱。我對哭得泣不成聲的美雲媽媽說:「阿姨,我們再為美雲做點什麼吧。」然後她媽媽哭著點點頭,含著淚水在那張自願捐獻身體器官的證明上簽了字。

  半年過後,醫生打電話告訴美雲的媽媽,隔壁床的女孩在心臟移植手術之後幾個月內沒有發生排異現象,心臟移植正式宣佈成功。之後,我偷偷地去醫院看過那個小姑娘,她似乎恢復得很好,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了。只是當我聽到她天真地問爸爸媽媽那個捐給她心臟的姐姐為什麼不去看她的時候,我在屏風後面淚流滿面。

  有時候,我多希望美雲就是小布,小布就是美雲啊!

  ——蕭逸

  看完整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哭不出聲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蕭逸會選擇獨自一個人生活,其實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身邊,美雲一直陪著他,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別的誰去靠近他。

  我之所以能夠接近他,那也只是因為我是美雲的影子。

  這種想法讓我有些不太好受,但是卻說不上來為什麼。

  上飛機的時候,我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封信勾起了我一段遙遠的過去。我努力地想,卻終究徒勞無獲。我問空乘小姐要了一杯熱橙汁,喝下之後便沉沉睡去。

  到上海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鐘了,我媽在門口迎接我就跟迎接外國首相似的,我把禮物一件一件從包裡拿出來送到老爸老媽手裡,然後又把給那群死黨的禮物捧進房間,滿滿地堆了一地板。

  我媽把我從房間裡揪出來,問了我在英國的工作情況,我把Anya陷害我們的事一併兒說給她聽,然後我問我媽:「媽,你說有什麼事值得她這麼針對我呀?」我媽想了想,問我:「你有沒有把人家男朋友給搶了啊?」我睜大了眼睛瞧著我媽跟看一怪物似的,我說:「媽,Anya的男朋友就是小皮呀,至少我出國前是這樣的。」

  我媽沒有回答,但是客廳裡看報紙的老爸卻突然插話,他說:「小布,你找一天和她好好談談,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能化干戈為玉帛那自然最好了。」

  「爸,你是不知道。她摔你女兒好幾個跟頭了,要不是我腰杆子直,恐怕早就被她整趴下了。我就是搞不懂我到底哪裡得罪過她。」我用牙籤蹂躪盆子裡的草莓,對我爸說,「瞧見沒,我就是這草莓,她簡直一比牙籤還老千的東西。」

  我爸笑了笑,然後他丟了句話給我,說什麼青春期的少女就是這樣明爭暗鬥的。我撇撇嘴,繼續吃我的草莓。忽然間,我就想起Anya以前好像說過我媽是他們公司的客戶之類的什麼,然後我就問我媽有沒有認識這麼個人,高高的,瘦瘦的,長得蠻漂亮就是妝化得太濃了。我媽努力想了想,「哦」了一聲,她說是不是耳朵上有一個很大的洞的那個女孩?我異常興奮,然後「啪」地一下跳到我媽身邊,「對對對,就是她!帶一個很大鏤空耳環的那個女的。」我媽說她是那家公司總經理的侄女,負責和他們公司洽談平面廣告合作的事。小姑娘年紀輕輕已經在設計業很出風頭了,連最難考的UT-GROUND3都已經讀完,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才。

  我在一旁不樂意了,「媽,到底誰是你女兒啊?她差點整死你女兒你還誇她啊?」我撒嬌似地圈住我老媽的肩膀搖來搖去,估計我媽受不了那勁兒,於是趕快說「雖然她蠻行的,但是還是我家小布厲害一些。」我勝利而歸,掃光了盆子裡剩餘的草莓。

  我媽在廚房裡一邊洗碗一邊跟我瞎扯,我把Anya的出現和她興風作浪的種種事蹟像我老媽彙報了一下,想聽聽過來人的分析,也好對症下藥免得自己再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天災人禍。

  「女兒啊,你說這次她被調去英國做經理了?」我媽問我。我點點頭說是啊,還好是英國,不然我怕我要英年早逝了。

  但是我媽接下來的話讓我差點倒地不起,我就聽到她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了一句,「不會啊,我們週一還有個會議要開啊。」然後我慘叫一聲,忙奔著自己的房間去了。

  回憶,是很容易讓人丟魂的東西

  很久沒見Jamfer,他最近和小皮到深圳去了,我回來3天都沒有見過他,只有聊過幾通短短的電話,電話裡Jamfer很勞累的樣子,我有點心疼。現在我住在他寬敞的房子裡,躺在曾經兩個身體互相糾纏過的大床上,我不知道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只是這些時候會特別特別地想念他。Jamfer說現在他們接了一個大生意,如果做成的話,那下輩子不用幹活都能活得很瀟灑。然後他在電話那頭咯咯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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