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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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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後,我和蕭逸開始整理從總公司發來的e-mail,全都是歷屆優秀的圖形設計,用來準備這次參展活動的。其中也有我的三個作品。正在蕭逸點評我的圖像設計的時候,總公司的負責人又打來電話,說三十日會有一個人來協助我們,讓我們務必準時接機,是一個UT-Ground3級的優秀設計師,她會幫助我們過濾一些不適合參展的設計,並且留在英國擔任公司駐英國辦事處的總管。我和蕭逸彼此交換了下眼神,我想那個人肯定來頭不小,不然總裁不可能再三關照我們要好好地接待她。蕭逸對著電話說了幾句後就掛上了,然後他轉過身對我說,小布,你記下,那個人的名字叫袁淑儀。三十日早上九點四十七分的班機,我們一起去接機。我心裡有些不樂意,那個女人(從名字看上去應該是個女的吧。)憑什麼就過來坐總管的位置呀,是誰辛辛苦苦把這個辦事處建出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不是嘛,現在她又從哪兒冒出來的順順利利拿走別人勞動成果呀?蕭逸像是看出我的想法了,他說,算了,反正都是為公司做事。我點點頭也就不說什麼了。 接機那天一大早我就從床上爬起來,看到客廳裡蕭逸已經吃過了早餐坐在沙發上看新聞了。我趕緊梳洗一下狼吞虎嚥地解決掉三明治和果汁,換上一套精神的職業套裝跟著蕭逸出了門。 我跟蕭逸說我怎麼右眼皮老是跳,會不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蕭逸說你怎麼那麼迷信啊,肯定是昨晚沒睡好。我撇了撇嘴,但是心裡始終有一股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在繞來繞去,不得安寧。 看到了我們要接機的人之後,我徹底明白這種不安是源自何處了,那個通道裡款款走出的女人正是我避之惟恐不及的人,Anya。我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釘在原地足足有幾分鐘那麼久,然後看著Anya一步一步地朝我和蕭逸走來,我突然就想跑開,我拼命告訴自己沒有那麼巧,不會那麼絕的,可是最後Anya還是笑眯眯的停在了我和蕭逸面前,微笑著落落大方的伸出右手,她說,「你們好,我是袁淑儀,是總公司派來的新辦事處主管,你們可以叫我Anya。」蕭逸笑了笑,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大大咧咧的和她握手,然後寒喧了幾句,Anya時不時地拿眼角瞟向我這裡,看得我如坐針氈。我心裡暗暗咒駡著老天,為什麼總是讓那些我不願意再遇到的人站到我面前。Anya把手伸到我鼻子底下,她說好久不見了,姚小布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我僵直了身體和她握了握手,感覺這天比寒冬臘月裡還冷。她轉過身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她眼裡濃濃的笑意,仿佛在說,姚小布啊姚小布,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頓時覺得背脊一陣發冷。我收回右手的時候看到蕭逸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他有很多疑問,他是個聰明的男人,不會看不出我和Anya之間的硝煙味,但是他始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到了公司,蕭逸把Anya逐一介紹給辦事處的員工們,那些看到美女就流口水的男人們對Anya折服得五體投地,拼了命地聽她差遣。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幅畫面,一句話都沒有說。蕭逸看出我不大對勁就找藉口把我拉進了他的辦公室。我坐在沙發上半天不吭聲,我無法忘記Anya是怎樣一步步地帶走我身邊的一切,她就像個魔鬼一樣把我的生活都灑上她的魔法,然後揉捏成不同形狀的物體把弄在手上,我在小小的瓶子裡顛來蕩去,頭破血流,而慘無人道的她不但沒有收手反而像是被鮮紅的血液刺激了似的,無窮無盡的蹂躪我的精神甚至用最卑鄙的手法讓我姚小布頭一次嘗到了欲哭無淚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我抬起頭,勉強地笑了一下,我說,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總會有個結果的。 晚上我打電話給Jamfer,告訴他我們新的辦事處主管居然是Anya那個女人。Jamfer似乎比我還要吃驚,他一再地問我要不要他現在就過來,他怕那個女人又對我不利。我安慰了Jamfer幾句,我說這次是為公司做事,她應該還不會那麼分不清輕重吧。我答應Jamfer一有事就給他打電話,他這才放下心來,然後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傳來聲音,估計是線路故障,於是我就掛了電話,洗澡睡覺去了。我把法國玫瑰香薰放在浴室裡的時候感到一陣甜蜜的氣氛圍繞著我,我的心情漸漸舒暢起來,我想既然戰爭是無法避免的,那一定得自己給自己勇氣,絕不能就此認輸,我就不相信二十二歲的姚小布會被一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擊潰,我開始覺得振奮,像是個磨槍蓄勢待發的戰士一樣,有著對沙場和熱血的那種絕望的憧憬。我想你有種就來啊,我還就真不信你能把我給廢了。 從小到大,我就是一特能鬥的人,只要我不服,最後總避免不了在某一問題上經歷一場撕心裂肺的角鬥。那愛著鏈的幾個年頭裡,我小小的倔強被一些美好的脆弱的事物掩蓋起來,我開始變得安靜,不再像年少時那樣衝動得無遮無蓋,隨心所欲,尤其是當我在Paper面前的時候,她毫無掩飾的柔靜下面流動著一種強大的抑制力,當她不說一句話就這麼看著我,似乎在搖頭歎息我惡劣行徑的時候,我就跟一棵醃了的蘿蔔似的,卡在那裡動彈不得。久而久之,我的脾氣變得愈加溫順起來,但這只是針對我們團體內部而言的,在一致對外的戰場上,我還是像門小鋼炮似的噠噠噠地轟炸著。 想到鏈,我的心忽然就這麼痛了起來,那個乾淨得如此透明的男生,那個有著王子一樣憂鬱眼神的男生,那個我曾經寄感情於其身七年之久的男生,現在在我的生活裡默默地退出,消失得乾乾淨淨。我摸著肩頭,那裡有五年前寒風呼嘯的夜晚,鏈為我披上肩的外衣輕輕滑落的痕跡。那一個晚上,整個天空無語,獅子座流星雨嘩拉拉地落下,鏈拉著我的手站在一望無際的,只有一條暗黃色的小道穿插著的麥田裡,我們在遠離鋼筋水泥城市的田野裡恬靜而寧謐的相依而坐,那一刻,我發現其實愛情離我們很近很近。那個時候,我們太小,小 得分不清愛與恨,苦與甜,小得以為身邊的人就是所有的一切。那些對酒當歌的日子裡,我們抱在一起哭過笑過,我們固執得不要時間從指縫裡溜走,我們頑固得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是那種淩駕于愛情和友誼之上的第三類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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