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夢(26)_趙洛瑤

二十六

　　是他的聲音，是他，在用那麼溫柔的聲音愛憐地叫著她，就像當年的那個人一樣。

　　睜開眼睛，看著他，想哭，想笑，最後，她兩樣都沒做成，因為在那之前，聽夏已經抱起了她，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了餐廳的沙發上。

　　"好好在這裡待一會兒。"他蹲在地上，一隻手扶著狄千雪的肩膀，另一隻手溫柔地幫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髮，"很快就帶你去上藥，放心，死不了的，就算死，我也會陪你。"

　　他這樣說的時候，狄千雪很想拉住他的手，可是，他依然沒有給她機會。對著狄千雪淡淡地笑了一下之後，他像頭豹子一樣地沖到了楊瑾雯的面前，右手用力地捏住了她的脖子，慢慢提起了她的整個身體。

　　"就憑你也想要欺負她嗎？嗯？呵呵，欺負她？可以，不過，能欺負她的人通常只有兩種，你知道，是哪兩種嗎？"

　　聽夏淡淡地說，淡淡的笑，眼神裡的陰暗卻邪魅如夜。

　　"如果我有事……我爸他……不會……不會放過你的……"

　　楊瑾雯惡狠狠地瞪著聽夏惡狠狠地說。她死都沒有想到，那個自己一直崇拜著的擁有溫暖笑容的男人會這樣對她。

　　"我想，如果你父親知道你得罪的人是我，他應該是很後悔生了你這個女兒才對。"

　　慢慢地說，聲音足以讓周圍的空氣都凝結，同時，手掌也慢慢地收緊，慢慢地用力。

　　"救……我……你們……救……我……"

　　呼吸越來越困難，楊瑾雯痛苦地呻吟著，頭艱難地向後探。這次，她是在向她的那些朋友求救。然而，那些人卻沒有一個人敢動，一個都沒有。

　　"嘖嘖，真可悲，剛剛不是還很囂張嗎？怎麼，現在怕了？好，你求他們救你，是嗎？可以--"微微側頭，蔭翳的眸光掃過所有人，"願意過來替她的，留下，不願意的，馬上滾！！！"

　　這樣說完，餐廳裡所有的人都好像得到了赦令一樣，看都沒有再看楊瑾雯一眼便統統離開了。

　　"怎麼樣？是否徹底地絕望了呢？呵，還有剛才的問題，讓我來回答你--能夠欺負她的人有兩種，一種是還沒有出生的，一種是快要死的，顯然你已經不可能是前者了，那麼，就只有去死好了！！！"

　　說完，聽夏慢慢地抬起左手。輕笑著，他如嗜血的魔鬼一般。

　　"莫聽夏！！！你給我放手！！！"

　　狄千雪很用力地大聲喊著，跌跌撞撞地走到聽夏的身邊，攔住了他的左手，又用力地去掰他緊緊掐住楊瑾雯的右手。

　　"放手！！！"

　　"不放！！！"

　　"不放？呵呵，就因為她打我，你就想殺了她嗎？可以，只是你以為我挨打是因為誰，因為她還是剛才的那些人？！不是，都不是，是因為你！如果你真的要殺，就先殺了你自己吧！"

　　"狄千雪！！！"聽夏大聲地咆哮，眼睛裡卻閃著憂傷的光，"你少激我！你不死我就永遠不會死！你休想擺脫我，你休想！還有，要不是你離開我身邊，你怎麼會被打，如果你在我身邊，我就算被打死，也不會讓別人碰你一下！！！"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

　　"你--"

　　這次，聽夏的聲音被狄千雪臉上忽然出現的微笑打斷，然後，她在他面前脫力地垂下了身子。

　　於是，他的世界瞬間靜止。手本能地松脫，放開了那個即將停止呼吸的人。

　　若……

　　低低地在心底裡哀傷地輕喚，眼中有抑制不住的絕望。只因為她剛才的那抹笑，像極了一年前，蘇若消失時，留給他的那個最後的表情……

　　英國，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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