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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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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櫻夜辰連房門都沒進,把鑰匙扔到桌上,留下了一句話:「我有事要忙。你隨意。」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我轉過身,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的金屬門後,覺得後腦一陣發麻。 只是這樣子嗎?開了個幾千塊錢價位的房間,然後就雲一般地消失了。我可是個小偷哎,我在十多分鐘前剛剛讓你的錢夾離開了你的口袋。你就算走也該把我鎖在房間裡啊,這樣大敞著門,還把鑰匙放在我眼皮底下,你這不是歡呼著讓我把這房間洗劫之後逃之夭夭嗎? 櫻夜辰,你是個笨蛋嗎?還是因為長得太帥而被天妒,賜你個白癡的頭腦呢? 我傻傻地立在房門邊上,胡思亂想著,直到我的肚子唱起空城計才想起,我已經很餓很餓了。於是,我再也無法思考,像一頭小野狼一般沖到了廚房裡,打開冰箱,蹲坐在散發著絲絲冷氣的冰箱門前,大嚼起了手臂粗的紅腸。 那一天過得真慢。我端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除了吃了三次紅腸之外,沒讓我的足跡出現在這個房間的任何地方。這其間太陽從窗櫺上慢悠悠地從東到西,然後甩甩頭下班,後來,月光充滿了這個小屋。等得太久了,我忍不住要想,他是不是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可是,這個房間一個晚上要幾千塊錢呢,我連一塊錢的麵包都買不起,要怎樣去付這幾千塊錢的房錢呢?難道他是故意在陰我,要用這個來懲罰我。說起來,早上我偷錢應算是未遂,而且還是初犯,怎麼想都是小罪,情有可原的,可是在這間身價數千的酒店來住霸王房可就沒那麼簡單,沒錢還住這麼貴的房子,那是明知故犯,知法犯法,會罪加一等的。哦,難怪他用什麼櫻夜辰來登記,哪有人會用櫻做姓氏啊,根本就瞎編的。 正胡思亂想著,門突然被打開了,櫻夜辰一身優雅地出現在淡淡的月光裡。我長出了一口氣,頓時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善良,我遇見的美好都沒有被打碎。真好。 他按亮了壁燈,看見我坐在沙發上,有些意外,不過沒說什麼,只是用力地嗅了嗅空氣中的異味。 「對不起,那是紅腸的味道。」我喃喃地說,「我把你冰箱中所有的紅腸都吃光了。只吃了紅腸。」 他立刻用一隻手捂著鼻子,我想他一定非常討厭紅腸的味道。 他立在客廳中審視地望著我,等我說下去。於是我鼓起所有的勇氣,大聲說:「你是個好心人,我知道你故意要放我走。你現在一定在想為什麼我還坐在這裡,還不離開。你放心,我對你什麼企圖都沒有,我,我只是吃了你冰箱裡的紅腸,吃了很多很多,多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覺得不能就這樣一抹嘴就走人。所以我在這裡等你,你可以要求我做我條件範圍內的任何事,比如說女僕、保姆、打字員,嗯,還有其他你能想到的那些事。不過,你聽好,你不能強迫我,比如接近我的身體之類。這個,絕對不行。」 他聽著聽著,突然靠近我,抬起他的手。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心想,別是我的語言提醒了他什麼吧。在我正打算伸手去抓茶几上的檯燈的時候,他的聲音響起:「你說的話我實在是太喜歡聽了,因為那是我的心聲,我實在無法忍受一隻紅腸這樣地靠近我的身體,擾亂我的呼吸。」說著,他一把抓住了我的後頸,然後像抓一隻小狗狗一樣把我扔到了洗漱間裡,「你可以吃掉所有的紅腸,但你得記得刷牙。」 他用力摔上門,在門外說:「你吃了三頓飯,可是為什麼你不想該洗澡呢,你不把自己收拾乾淨就不要給我出來。」隨後我又聽到他給酒店的服務部打電話,大聲要求他們來清潔。我抄起我的袖子聞了聞,老實說沒有聞到什麼怪味道,不過這身衣服我已經穿了快半個月了,就算有味道我自己也一定聞不出來。想起他那身清新的氣息,我吐吐舌頭,他還真能忍,居然和我坐了那麼長時間的計程車。 可憐的櫻夜辰,可憐的司機大叔。可憐的紅腸。 我確定洗漱間的門是反鎖的,就快快樂樂地洗了一個澡。這其間,洗漱間的大門曾叩擊聲大噪,之後,兩個女服務生掐著鼻子取走了我那身衣服,留下了一套可愛的女裝衫褲。 為了感謝櫻夜辰,我用心地細細地刷了四次牙。 當我把一切都弄好走出洗漱間的時候,我發現櫻夜辰已經睡下了,他的睡房門緊鎖著,好像在預言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他更怕我去靠近他的身體。 台幾上放著精美的夜宵,夜宵旁是房門鑰匙,依然是那無聲的語言:不需要報答,你可以隨時離開。看著這些佈置,我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心仿佛陷在溫暖的海洋裡。我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是久違的容顏,因為那月光,因為那淡淡的草香,我覺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個蕩漾著海的泡沫的童話裡。 那一晚,酒店這一層樓的客人都沒有睡好,因為就在午夜時分,我們聽到了非常大的喧嘩聲,很像是著火或者走水了的那種帶著一絲恐怖的噪音。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按亮了客廳的燈,隨後櫻夜辰也從他的房間裡跑了出來,頭髮淩亂,一臉的懊惱,像是從夢中驚醒。我因為從來沒有看到夜晚之帥哥會是何等的魅惑,所以一下就被他鎮住了,心想兒時畫了不知多少流川楓、花澤類和零,今天才知道那些人物不是作者自戀的產物。起碼在薰國,有一個叫做櫻夜辰的人,有著所有唯美漫畫人物的氣質。 櫻夜辰也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眼中有種很深沉的味道,還有些許恍惚。在這對視中停掉的幾秒鐘,一下子讓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外面,在吵。」我喃喃地說著。 他點點頭,走過去,一把打開了房門。我暗中嘆惜,他的膽子還真大。我跑到他的身後,好奇地從他的肩窩向外看。 走廊裡燈火通明,一些便衣打扮的警探手裡拿著槍正在押解一群人。這群人中有男有女。望著那群人,我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寒冷。這些人正是如噩夢般出現在我生命中的人。而我,本該是他們中的一個,可是因為自己的咬牙堅持和身前的這個大恩人才沒有出現在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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