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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我還沒給禮金呢!」卷爾被丁未拽著走到門口,才突然想到自己忘了什麼。

  「晚上他還要單請呢,到時候再說吧。」丁未把卷爾扶上車,繞到駕駛座這邊上車,「你不是有事嗎?去哪兒?」

  「公司。」卷爾把現在公司的地址告訴丁未後,就不再說話,很專心地看著外面的車道。

  丁未說了兩句天氣很好、是個結婚的好日子之類的話,也覺得無以為繼,索性打開收音機,收聽交通台。

  正在播出的是情感熱線節目,主持人毒舌得厲害,偏偏還有很多人打電話進去找這份罵。前一個他們沒聽到故事的首尾,只聽到主持人在那兒痛心疾首地發表感慨,倒把卷爾給逗笑了。下一個電話是一個女孩打進來的,故事很老套,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她想要一個選擇建議。這些都沒有引起他們倆的注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你提你前男友怎麼眉飛色舞地笑得那麼開心?你這不是傻姑娘嗎?兩個人都不是男女朋友關係,純是不負責任地占你便宜,提到他你還笑得跟朵花似的……這個所謂你愛的,下流極了,哪裡值得你愛?……這個選擇很簡單,兩個都不選。」這個主持人真是什麼狠說什麼,把那個打熱線進去的姑娘說哭了,把聽著的這兩個說得更加沉默。

  丁未把車停到卷爾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卻並不打開中央控制鎖,「你就是這麼想我的,下流、不負責任、占你便宜,所以跟我斷絕往來?」

  卷爾轉過身,很仔細地看著這個已經太久沒見的人,忽然笑了,雖然做不到雲淡風輕,卻還算是自然,「你這麼想?」

  「我可以怎麼想?」丁未捂住臉,突然覺得有些沒臉見人,尤其是見陸卷爾。他從來沒有從卷爾的角度想過兩個人的關係,從沒真的覺得自己是如此惡劣,甚至就在剛剛他還理直氣壯地把卷爾拉上車。在他看來儘管聯繫斷了一年,兩個人的關係卻是斷不了的。

  這一年,丁未不是沒試圖聯絡過卷爾。他打過幾次電話,卷爾都沒有接。他找上門去,她已經搬了家,換了工作,生活軌跡早已離他遠去。他認真去找的話,並不是找不到,可是如果找到了,是不是就意味著要結婚了?丁未猶豫著、拖拉著,再加上忙著出差,偶發的迫切念頭也就慢慢放下了。時間久了,再找上門搞不好會自討沒趣,他也就不再想了。所以,他把卷爾帶出來,真的是一時起意,在路上被一個廣播節目教育,卻是計畫外的了。

  卷爾正了正臉色,回答他:「你認識得太深刻了。」

  她心裡並不怪他。如果說他薄情、惡劣,那麼一直執著的她何嘗不是犯賤,誰也怪不著誰。可這並不代表她有義務真的剖心挖肺地講出來寬他的心,反思一下他的人生,對他來說也沒有壞處不是?

  卷爾在公司收發了幾封郵件,打了幾個國際長途才收拾東西回家。她說有事,倒也不是騙丁未,只不過事情沒有緊急到連參加婚禮的時間都沒有罷了。她沒有坐電梯,在樓梯間慢吞吞地往下走,忍不住歎了口氣。果然,這口氣吐出來,她心裡舒暢了很多。果然,看到他難受,哪怕是做給她看的難受,她還是會跟著有些難過的。

  她走出公司的大門,見丁未的車竟然還停在她之前下車的位置,他的手還是架在方向盤上,不同的是頭終於抬起來了,一直看著這邊。他看到卷爾出來,起身下車,拉開旁邊的車門。待卷爾坐好,他才繞回去自己上車,殷勤得讓卷爾很覺得受寵若驚。

  「到我那兒坐坐?」車啟動了,丁未才同卷爾商量去處。

  「好。」他這樣等她,恐怕推脫不了。早聽小羅說丁未買了房子,這會兒應該是剛裝修好不久。

  丁未的房子位於四環邊上,算不上特別好的位置,但是已經很不錯了。房子是簡裝的,整體色調是白色,看起來整潔而明快。

  「進來坐,我也才搬進來不久,有點兒亂。」丁未招呼著卷爾。

  卷爾沒有異議地端坐在沙發上。丁未的「有點兒亂」,指的是地上散放的空箱子。忐忑嗎?似乎有點兒。任何事情只要同丁未相聯繫,依舊會在短時間內讓她魂不守舍。

  「喝點兒什麼?」

  「不用了……」話音未落,丁未已經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卷爾也就接了下來。

  在這一遞一接間,丁未似乎又找回了主動權,「陸卷爾,咱們是不是該談一談,從一年前講起?」

  卷爾的手指刮著瓶子上迅速出現的一層水汽,用那份涼意定了定神,「這一年已經過去,還有什麼可說的。」

  「如果不是這次遇到,你是不是打算再不見我了?」她沒有可說的,但他卻有很多疑問。

  卷爾搖搖頭,如果真的打算再不見面,今天她也大可不必出席。「你呢,如果要不是今天遇到,是不是也沒打算過找我?」其實彼此彼此,誰又有資格質問誰呢!

  「我都不知道你無緣無故地鬧什麼彆扭,鬧就鬧吧,還來個大變活人,玩消失。找你?你不肯接我的電話,羅思繹跟防特務似的防著我,一起吃飯,她滴酒不沾,生怕酒後被套出話來。」

  得,一句話招來丁未長篇大論式的抱怨。卷爾就不跟他講什麼「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了,直接打斷他,「找我幹嗎,你決定跟我結婚了?」

  丁未的嘴開開合合,還是沒帶出聲音來。在電視前面來回踱了幾次,才坐下來說:「什麼事都不是不可以商量,總不至於在電話裡面講上幾句,就以此了斷吧。」

  「我那時是處理得不夠好。一方面是沒心情去處理,另一方面也覺得怎樣做對結果都沒什麼影響。如果讓你不好受了,我向你道歉。」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個時候?」丁未想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沒心情。

  卷爾仰起頭,控制了一下情緒,才開口道:「我爸去世了。那時候想的是不能再胡亂地過我的日子,不能讓他不安心。」

  「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家?」

  「是。」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或者不告訴你其實沒什麼差別的。那個時候,我需要的是依靠,而不是安慰。」

  「跟我分開,你就有依靠了?」

  「起碼有尋找依靠的資格。」

  卷爾自覺尋找得還算積極。儘管在這個城市,戀愛、結婚不論從精神上還是物質上,成本都有些超出她的負荷,但是她還是儘量抽出時間去相親。她感覺還可以的,也會保持聯絡。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夠主動的原因,聯絡至今也沒跟哪個有進一步發展。

  「一門心思就奔結婚?」丁未實在是理解不了卷爾的想法。他身邊的女性,一個個都是衝鋒在前,唯恐落後。沒結婚的根本不動這個心思,結了婚的大多以離婚收場。在他看來以卷爾的年齡,急匆匆地非得嫁人,算不上什麼明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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