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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月下」父母早年離異,在A市的這處房子是爺爺奶奶留給他的。儘管是留給他的,但是並沒有書面的遺囑留下來。只是他一直跟老人住,同母親那邊沒有什麼來往,父親這邊的親戚才暫時沒有什麼動作。自從他決定要去加拿大開始,他們已經當他不會再回國了,對房子所有權的爭奪,自然就毫不客氣地浮於表面了。「月下」要範菁芒將房子裡面的東西處理一下,他決定把房子便宜地賣給他爸爸。不要錢不可能,他在國外,學費和生活費都沒有著落,在母親家是隨時都可能被踢出去的,他對這點十分清楚。

  除了冰箱,卷爾還從「月下」家裡搬了沙發和一個書架。淺紫色的布藝沙沙發和北歐風格的白色書架,給卷爾的小房子平添了一抹亮色。

  這兩樣是當初範菁芒做主買的,是她的心頭肉,帶不走還捨不得,只有送給卷爾。她要等「月下」那邊定了去哪所大學,才能著手辦她出去的事情。他們兩個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她跟出去,要麼分手。而不論是哪一個結局,東西她都帶不走,送給卷爾,她才放心。

  卷爾自己買了新的床,又買了些大大小小、花色不一但風格一致的花布,鋪在各處,總算是讓屋子有了些整體風格,那是她的風格。她將宿舍的東西搬過來,就算是正式入住她的小窩了。

  這些事看起來瑣碎,但是從房子定下來到搬進去,總共也不過用了三天時間。一方面花這麼多錢租房子,如果不住實在是有些可惜;另一方面住在宿舍那邊上班很不方便,公車換地鐵,還要再換一次公車,每次都要將近兩小時。據說公司半年內就會搬到地鐵沿線,她的兩小時路程變為二十分鐘,想來也是指日可待了。

  卷爾搬好家之後,請來幫忙的朋友吃飯。「今天,非常感謝大家的幫忙,健康開胃,多吃多福!」她一一敬過去,獨獨將對面的程平郅略過去。

  卷爾並不想這麼幼稚的,可對於這個害自己指甲斷掉之後乾脆找地方睡了一天的人,她實在是沒有辦法表露出謝意。號稱領父命前來幫忙的曲東光,都比他幹得要多。

  上次兩個人談話後,程平郅似乎在她身上找到了新的樂趣,總喜歡在她面前扮嬌弱。卷爾開始的時候當看不到。直到他戲有些過了,才看似很不好意思地跟他說:「看來你當我是自己人了,什麼真性情都不遮掩。不過說實話,我原以為你是……結果,原來你竟然是……」她故意不把話說完全,卻比說完全了還要噎人。從這以後,程平郅見到她都是一副噎住了外加消化不良的樣子。

  所以卷爾認為,自己不敬酒給他,對他也是好事。誰知道他喝了她敬的酒,會不會嗆到呢!

  晚上羅思繹留了下來。誰都知道兩個人會聊個通宵,沒有人多嘴地勸她們早點兒休息,反而都很快地撤離了。

  兩個人並肩躺在床上,卻都沒有開口的欲望。這樣靜默了好一會兒,羅思繹才開口道:「怎麼覺得你不開心,因為丁未?」

  「不是,他出差了。」

  她是不開心,但不開心的原因真的同丁未無關。從找工作到找房子搬家,丁來由始至終沒有給予她任何意見。他的態度很明確,這些都是卷爾自己的事情,怎樣選擇,都要她自己拿主意,與他無干。這些從一開始她已經料到,所以儘管有些許的不舒服,卻並沒怎麼放在心上。他管不管她,她的日子都得過不是?

  「我只是沒想到,自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高興。離開了學校,在這個城市有了屬於我自己的那扇窗,卻原來並不會更開心。」

  「幹嗎,已經夏天了啊,少來這些悲春傷秋的調調。」

  「早上,我在樓下等你們,來來往往許多人,每個女孩兒的臉上都是那麼明媚的笑容、讓我感覺太過久違的笑容。我這麼急於長大,這麼一直地只看著他,上一次好好兒看看自己都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了。」

  「現在開始好好兒看,也不晚啊!你才多大。」的確對於早上學的卷爾來說,此時也不過是別人本科畢業的年紀。

  「我剛剛對著鏡子看了半天,試著笑了一下,可怎樣都笑不出那種笑容。」她想起如滿月般的那種笑臉,想起那種嬌俏的回眸,心底忽然生出了無盡的遺憾。屬於這個年紀的種種,她已盡數錯過,在她沒察覺的時候業已錯過。

  羅思繹拍了拍卷爾的手,知道她只是一時傷感罷了。能笑出來又如何,丁未懂得欣賞?上次大家在一起吃飯,她覺得丁未似乎都沒正眼看過卷爾。儘管這樣能勸她離開碼?這會兒明白了,明天可能又會檢討她給得不夠多,給得不夠好了。

  「小羅,你後不後悔當初讀書的時候,沒好好兒跟索朗在一起?」

  「多少有點兒吧。但是如果沒有那時的分開,現在也未必就能下決心嫁給他。」

  索朗如今的工作收入雖然可觀,但很不穩定。似乎最近工作也不是很順心,下班後要麼就是回家不說話,要麼就是跟他的朋友出去喝酒,很晚才回來。羅思繹知道是自己家人給了他太多的壓力,連帶著她也讓他感到不舒服。只希望他工作上的不顧儘快過去,她好著手協調他跟家人的關係。爸媽他們其實也很關心他。有時候會特意要她回家帶些他喜歡的菜回去。回家的時候也會跟他聊天,只是聊的內容聽著更像是在挑剔,不怎麼入耳就是了。她是兩面都說不得,只有兩面賠著小心。

  「你們又吵架了?」

  「沒。」如今是吵不起來了,成了一家人顧忌反而多了起來。太希望幸福給別人看,往往話到嘴邊還要咽回去。可表面上的平靜還能維持多久呢?羅思繹仿佛看到上面有一絲裂紋,正不受她控制地、一點點地變大。

  「明早我給你一把鑰匙,想來的時候你就過來。」卷爾知道,小羅如今更是沒處躲清淨去。怕家人知道他們吵架,不痛快也只能在家裡待著。

  「我來,他怎麼辦?」這個他指的自然是丁未。卷爾和丁未的事情從未瞞過羅思繹。

  「他應該不會到這兒來。」

  卷爾定下這個房子的當天,就給丁未打過電話。他一聽是這個社區,就表示讓卷爾換個地方看看。卷爾問他為什麼這兒不行,他卻不肯說。

  卷爾為了找這個房子,已經忙活了近半個月。上網找,打電話,然後就是趁休息的時間四處看房。她好不容易定了下來,已經跟爸媽都說過了,讓她不問緣由地就換地方,她做不到。

  搬家這一會兒工夫,她想她已經猜到了丁未沒說出口的原因,社區裡出出進進的,都是些看起來眼熟的人。這些面孔往往只能在電視裡面看到,雖不著名但對丁未來說,可能都算得上是熟人了。所以他不來也怪不得別人,誰讓她自作聰明呢。

  停了一會兒,羅思繹才又開口,「怎麼聊什麼話題都聊不下去呢?」

  「因為咱們滿身都是死胡同,走哪兒哪都堵。」

  「工作呢,也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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