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要有多勇敢,才能念念不忘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每個假期結束,總是要到告別的時候。

  8

  在我和錦年的感情處於膠著、蒙昧狀態時,安安的第二春已經轟轟烈烈地開始。她的感情沸點太低,一點就燃。

  在書房,她坐在我對面,鄭重地跟我講著她的故事。

  她與謝開第一次見面,是他送她去醫院。出來後,已到夜裡,天空起了薄霧,濛濛的,像極了三流愛情電影的佈景。謝開靠著車,拿出煙,說,不介意等一下吧。他用火柴點煙,劃拉的姿勢,灑脫而乾淨。安安沒法不去想記憶中的那個人,有足夠濃重的煙癮,隨時隨地,都想吸上一口。依賴煙的生存,是因為對現世不夠確信?

  本來對謝開毫無感覺的安安停住了腳步。謝開以此打開安安的心門。

  「沈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覺安。」

  「很好聽。你也很漂亮,好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說安安漂亮的人很多,但說她不是這個時代卻有點新鮮。安安喜歡這樣的新鮮。

  「是嗎?那你覺得我是什麼年代的?」

  「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林徽因、淩淑華那種閨秀。」

  安安淡淡的笑了,覺得心被什麼東西很舒適地撓了下,「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謝開也笑笑,大概覺得這樣的開場實在太順。他不見得沒見過安安,要沒見過絕對不會送她去醫院;他刻意留下恭維的時間,而且不是在車裡,而是在籠著輕霧的流光溢彩的夜裡,肯定別有用心。他只是沒法想像怎麼看怎麼像情場老手的安安有這麼容易上鉤,此後他還將一步步見識著安安的單純和熱烈。

  安安愛上他了。他只用了一點點小心思就俘獲了她了。在公司,他與她面對面開會,感受她熱辣辣的注目,他無動於衷。她給他送檔,他頭也不抬,簽字扔了過去。她出了差錯,他耳提面命,毫不容情。在她自尊快要崩潰的時候,他又安排一個「偶然」共坐電梯的機會。她進去,看到他,壓抑著驚喜,落在他眼裡,只是淡淡一掃,他還是那麼冷漠,對她完全忽視,雖然她貴為董事千金。

  在電梯快沉到底的時候,他突然偷襲,這樣的熱度反襯在昔日的冷漠上,讓她委屈交加,又愛戀叢生。她軟軟地捶著他,「你怎麼這麼壞?」他很恭敬地說:「你是老闆千金,我要保持分寸。」

  一個小雨的晚上,半夜了,他給她電話,「睡了嗎?我在你家樓下,下來的時候別驚動你家人。」

  這樣突如其來的邀約有點像某人在國外的霸道了,「你過來。」她不會忘記,並且心跳加速。

  他瞅著站在他面前的她,說你穿這麼少。就過來擁她。

  她出門匆匆繃在身上,套了件真絲長裙,薄而服帖的面料凹凸身材淋漓盡顯。她其實也知道她對男人的吸引力。

  「暖和嗎?」他問。

  她點點頭,覺得他似乎比另一個人還要體貼一點。

  他叫她進車,沿著山道往下開。開了一程就停下來了,說:「這邊空氣好,下了雨尤其好,我們走走。」

  寬闊的馬路,粲亮的水銀燈,豪氣頓生,說:「以後,我也要在這裡買房子,可以天天把別人踩在腳下。」

  安安有點意外,意外後又有些許的驚喜。她喜歡的男人就要有這麼一點蠻橫和自大。她在他身上再次找到某人的痕跡,然後把之當成上帝給予她的一份遲到的禮物。

  他和她往深處走,山間的草異常繁茂,如千萬雙手拉著他們。可他舉步從容,很快走到她前頭。她穿著細高跟,磕磕碰碰,一不留神就要跌倒。他回過身,對她笑著,「沈小姐,要我拉你一把嗎?」頑皮的語氣卻又不盡的霸氣,他是誰?不過是她哥哥手下一個打工的。只要她樂意,一揮手就可以然他滾蛋。可是他就是有這麼強硬的氣勢——要不要我拉你?她反倒成了需要他救濟的。

  「好。」她只能這麼說。

  他一直把她拉到他懷裡,在清濛的夜色裡,對著她的唇,說:「你要不要我吻你?」

  她終於有點骨氣,說:「謝謝,不用。」

  他說是嗎,緩緩湊向她,又不真正接觸。

  她心煩意亂,只能主動吻他。

  他撫摩著她光滑的身體,真絲緞面在夜色裡發出清冷的光。

  「你結婚了?」安安問他。

  「重要麼?」

  「你愛她嗎?」

  「重要麼?」

  安安不知道說重要還是不重要,只覺得他像一個漩渦,而她似乎就要被捲進去。

  在陳勉走後,安安終於借由謝開拂去了昔日沉悶抑鬱的面紗。再愛一次又有何難?安安容光煥發,在死去的廢墟中重建愛情座標。

  與陳勉相比,她跟謝開在一起更如魚得水。她大概也明白,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謝開有求於她,處處迎合的結果。這一次,她也學會了聰明,把自身的條件當做了情感的籌碼。只因,她已不再年輕。作為一個女人,說到底,仍要一個歸宿。

  謝開要什麼?平臺。

  他跟陳勉一樣有能力,比當年的陳勉還多一分眼光和涵養。他需要一個更大的平臺讓自己的野心盛放。他已經在一步步謀求,安安是偶然進入他視線的一個完美棋子。然而這些,在我不知道安安與他的故事時是無法知道的。在我面前的謝開,謙卑、恭謹、服從。他知道,掌握生殺予奪權利的只有一個。他現在還不是,他需要引人注目,也要避免鋒芒過露。他只是默默積蓄力量,等待著有一天自己堂皇地做主人。

  「然後呢?」我繼續問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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