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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而後,電話過度為不定期,有時一周,有時半月,有時一月。多半他應酬醉酒的時候,在聽筒裡,只是一遍遍叫我名字。

  冬天來臨的時候,我生了病。感冒引起的,而後發燒,久久不退。我由此知道我做不了一個無情的人。

  媽媽接我回家休養。我終日只知看書,將《天龍八部》看了三遍,想一個問題,如果,段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的妹妹成婚,又能怎麼樣?這個社會會因兩個小兒女的情愛發生怎樣的變化?也許什麼都不會有吧。可是人類社會必須要有秩序,這個秩序維繫著它的繁衍,儘管沒落是所謂生物與非生物共同的結局。愛,是有秩序的,有條件的,是現實的,不是一場為所欲為的幻夢。

  當然,小說可以人為地改換皆大歡喜的局面,生活卻存不了僥倖。陳勉不是段譽,我也沒福做王語嫣。

  將近元旦的時候,陳勉把電話打到了家裡,媽媽不在,我接了。

  他問我病情,很是擔憂。

  我連說,已經退了,什麼事都沒有。

  病問候完畢,我們彼此陷入沉默,欲掛未掛之時,我說:對不起。

  他嘿嘿笑了。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笑。好像嘲諷又好像豁達。他說:就這樣吧。

  元旦,沈覺明攜女友來探視我。

  他新任女友便是那位操娃娃音的顧盼。兩人俱是衣履風流,襯著蓬頭垢面的我愈發委頓。

  媽媽與沈覺明倒是相談甚歡。談股票,談金融,談國家大事。

  我跟顧盼沒有參與的熱情,歪在一邊看韓劇。間或評點裡頭男人帥或不帥。

  "哎,"顧盼發現新大陸一樣誇我的項鍊漂亮。我摘下來,大方供她流覽。

  "破碎的心?是故意這麼設計的麼?"

  "?"我湊過頭,居然發現那吊墜中央不知怎麼有一道裂縫,以前從沒發現。

  "飄落的羽毛,飛翔的翅膀?"顧盼撫摩著,"有沒有特殊的含義?"

  "心中有鳥,她想從此折翼。"我怔怔念著。心中有欲望的鳥群,她低低地盤旋,為了獲得永遠的安寧,必須統統折翼才好。

  我的心收回來,看到沈覺明在審視我。

  "覺明,我也想要。"顧盼在邊上撒著嬌。

  媽媽約請沈覺明晚宴。下午我到的時候,只見沈覺明一人在。

  "熊貓盼盼呢?"我張頭四顧。

  "有點禮貌可以不?她叫顧盼。走了。"

  "怎麼不吃了走?"

  "她有點事。"

  "我媽呢?"

  "你媽也有點事。"

  "哦,原來如北。"我坐下來,點菜。新的一年,可感覺不到什麼喜氣。

  飯菜上前,我與沈覺明面面相覷。總要說點什麼,可是經過陳勉的事後,連帶著我跟他都似隔了千重山萬重水的樣子。他春風得意馬蹄疾,我春花秋月等閒過。

  "你好像變了個人,很安靜。"總得說話,沈覺明先開口。

  "是吧,也許,大概,就這樣。"

  "你媽媽為什麼不接受陳勉?"

  我歪了歪嘴,最後說:"是我見異思遷。"

  沈覺明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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