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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我們跳啊跳的,跳到安安來了,陳勉立刻擺出紳士狀,"錦年這孩子,老大不小的,一會學田雞跳,一會學蛤蟆功。"

  哎,我歎口氣,在陳勉眼裡,我是孩子,而安安不是。天可憐見,我比安安還要大三個月。

  此後,我經常做的事,就是舞會的時候,為那兩個出風頭的傢伙伴奏。三人湊合演一台戲吧,好歹,我也算在內。雖然是角落那一個。

  以我高中時候的情商來看,安安是不可能對陳勉有什麼想法的,她長得漂亮,學習出色,家境優渥,她的人生瑰麗得如同陽春三月的天氣。一日比一日晴朗。她只要順順當當走下去,必然有成排的王子等著她挑挑揀揀,她怎麼可能留情於這每月賺一點小錢沒文化沒情趣還有前科的混小子?

  可事實證明,我的情商是比較低的。皇帝厭倦了山珍海味,尚會依戀青菜豆腐,在順風環境裡長大的安安最不耐煩的體驗大概就是再風順下去。游離於常規秩序之外才會給她的內心帶來些許的刺激。那麼陳勉無疑是個比較合適的人選。

  至於我和陳勉的開始,不曉得是不是潛意識裡覺得受了冷落、想要彌補的結果。

  4

  有個晚上,上完鋼琴課,我和陳勉照例在崇安寺溜達玩。

  我跟他說,你有沒有覺得安安的名字有點像尼姑?他笑道,你怎麼這麼壞呢?我說,覺安,覺安,下部發展就是崇安了,這廟就跟給安安造的。

  "瞎說什麼?尼姑哪興住廟的。"陳勉摁摁我腦袋,懷疑我腦子浸水了。可是我們倆臉上都有心照不宣的屬於惡作劇的笑。

  在一個大排擋坐下。他給我要一個鴨血粉絲湯,自己則要一疊花生米,外一瓶啤酒。

  他把粉絲湯裡面的辣椒、生薑給我剔除掉。他知道我不愛吃辣椒,也討厭薑。我吃著粉絲,問他,"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他笑道,"我注意到了,你喜歡吃任何跟雨一樣長長細細的東西,粉絲啦,麵條啦……鼻涕不知道是不是。"

  "你有時候很壞。"我笑。問他今天有什麼好事這麼大方。他說,他設計的一樣產品,被廠裡採納,申請了專利。他拿了一筆獎金。

  "是用你的名字嗎?"我已經很有維權意識了。

  他不以為意,淡淡說,"能採用,對我已經是莫大的肯定了。"

  "其實陳勉,你很聰明。"我感歎了下,又道,"你其實也愛讀書吧。"

  "沒那回事。"他否定。

  "不可能。我看到你床頭好多書,還很深奧。跟安安一樣。"

  "都是,消遣的,從安安他們學校借的。"

  "安安幫你借?"

  "我們一個工友的老婆就在安安他們學校做圖書管理員。"

  "那麼,你喜歡我嗎?"我的思路總是跳得很快,事實上我這句問話,跟他前一句回話絲毫粘連不上,可我居然恬不知恥地用上了"那麼"。

  他抬頭迷惘地看我一眼,沒說話。我繼續道,"你肯定喜歡安安。"

  他急了,"你別胡說。"

  "肯定的,安安很漂亮,又很溫柔。我都喜歡。"

  "我,我覺得你更可愛。"陳勉低低說。

  我愣一下,轉而漫天歡喜,膨脹得不行,"真的嗎?你說我比安安好看?"

  他好笑,"沒說你比她好看,只是可愛一點吧。"

  我喪氣,"你就會讓人空歡喜。"

  突如其來一場雨。我和陳勉倉促摸進寺廟,共坐門檻上,看簾子一樣瓢潑的雨。風很大,從底部往上吹,卷起騰騰的煙塵,便有雨霧輕螢一樣落到我們身上。我打個哆嗦,陳勉伸出手,想是要擁我一下,但離背一寸的地方,便停下,放棄。

  如此靜默了一陣,我莫名生了點不安。跟陳勉近距離相待不在少數,可是發生在這單調寂寞的雨夜裡,似乎就不一樣了。雨清幽陰冷,總讓人有趨暖的念頭。抑或我也逐漸長大了,再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傻孩子,有了少女纖細的敏感。

  陳勉似乎也不安,然後我們幾乎同時張口,"我們--"

  我聳下肩,表示男士優先。他說:"錦年,你有沒有覺得空氣很甜。"

  我使勁嗅了嗅,"桂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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