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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Part 7○霜姐的男友Part 7○霜姐的男友

  朵朵開始了工作生涯,每天早上我會用一小捧大米放在小電鍋裡做一點粥,然後我們就著五角錢一包的「榨菜」吃早餐。晚上我煮麵條吃,有了朵朵的小鍋後,我們發現,煮掛麵比速食麵省錢。朵朵是不吃晚飯的,卻時常會給我帶回些吃的,有時是一根火腿腸,有時是幾個熱騰騰的包子,有時是兩個茶葉蛋。朵朵說她在公司有免費午餐,她使勁地吃使勁地吃,就把晚上的份兒給帶出來了。她說公司就這點好,伙食實在不錯,每餐必有魚肉,還四菜一湯。可有一天我去朵朵公司看她的時候,正巧碰到午餐時間,只有一個白菜燉土豆,爛爛的一大鍋,連點油星兒都沒有。

  霜姐搬到了離車站較近的一處平房,屋裡比我們住的這間寬綽,竟然帶著一個獨立的衛生間。我和朵朵去過兩次,房間裡除了一張床也沒有別的東西,所有物品都堆放在地上,只有一個可拆裝的衣架是很漂亮的,甚至可以用「華麗」來形容。霜姐把所有衣服都掛在上頭,從夏裝到冬裝,都是品牌時裝,衣料上乘,價值不菲。鞋子就有二十幾雙,看得我和朵朵暗暗咂舌。

  朵朵盯著一套「白領」新款夏裝問霜姐:「霜姐,光這件衣服都夠這裡兩個月的房租了吧?為什麼不去租一間好一點的房子呢?位置不要太好的,大學村之外的單間也就一個月一兩千吧,再買個電視一台電腦一張大床,少穿幾件名牌就夠自己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了!」

  霜姐白了朵朵一眼:「你懂什麼?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只有好好地包裝了自己,才有可能找到機會,進入真正的富人層。這叫投入你懂嗎?租間好一點的房子,一張電腦一張床,舒舒服服地過日子?不要那麼目光短淺好不好!要想過那樣的生活,還待在這裡幹什麼?回華城去找個老公誰家還沒個兩室一廳的?來這裡,就是要搏個大未來,有個大出息,懂不懂!」

  我對霜姐的說法很是贊同,並且深深地為她的「深謀遠慮」而備感欽佩。朵朵卻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後來霜姐就單獨找我了,不太愛搭理朵朵。她把我單獨叫到她的小屋去,為她補習英語。英語是霜姐的弱項,卻是我的強項。在華城時,我的英文不只在學校是數一數二的,而且市里的大學生英語演講也獲過三等獎。霜姐說她們公司要開發一個涉外樓盤,如果英語過關能調過去,薪水至少會翻一倍。

  霜姐能有更高的薪水、更好的前程我當然是高興的,於是我每天晚上到霜姐那裡去給她做「家教」,對此我心甘情願。我現在反正無事可做,霜姐曾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幫過我,她給我介紹了現在居住的小屋,還給了我一條棉被。

  每次從霜姐那兒回來,朵朵都會板著張面孔,像個小怨婦一樣叨嘮:「又被拉去當免費勞力啦?那個孟小霜算盤打得可真響,白用人家當免費家教,還連頓晚飯都不供。」

  「霜姐要減肥控制食量,晚上是不吃晚飯的。」我說。

  「哼,不吃晚飯,那她就不會用別的方式回報一下嗎?比如把你介紹到她們公司去先當個售樓員什麼的,不是說她都當銷售主管了嗎?介紹個人過去很難嗎?我看她是怕你去了搶了她的位置。我的白兔公主長得比她強,英語比她強,能力也比她強。」看了看我,朵朵接著說,「氣質也比她強!就是心眼實,傻點兒。」

  我想要反駁,剛一張嘴就被朵朵不知從哪兒變出來的一塊蛋糕給堵上了:「好吃吧?我下班時路過商業街買的,剛剛出爐的巧克力蛋糕,甜嗎?」

  我嘴裡嚼著蛋糕含含糊糊地說:「嗯,真甜。朵朵,霜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們公司用人也不是她說了算……而且,她也不是沒回報我啊,她說明天帶我去做頭髮。」

  「做頭髮?那個鐵公雞說帶你去做頭髮?」朵朵的嘴巴張得很大,大到可以裝進她手裡的整塊蛋糕。

  第二天霜姐果然帶我去做頭了,是商業街的一家小髮廊,一個鐵皮房子,門是玻璃的,貼著幾個大字「剪頭五元、燙髮十元」。屋裡頭有兩張椅子,一面鏡子,鏡子前面的檯子上淩亂地放著剪刀、吹風筒,地上滿是或長或短的散亂的頭髮,黑的、黃的、紫的、綜色的……

  店主兼理髮大工兼洗頭小工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平常男子,瘦瘦的,面色蒼白,和我們院子裡隨處可見的外地大學生沒什麼區別。唯一像個「理髮師」樣子的是腦後紮著一個有三寸長的小辮,因為那辮子太短了,所以我懷疑,他是為了取得「理髮者」的信任,讓自己多點藝術氣而臨時留長的頭髮。

  霜姐叫他「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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