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成塔，夜微涼(35)_Q點調皮

三十五

　　「可以。」這個傢伙淡漠簡單的回答，害我差點又咬到了舌頭。

　　到了金貿商城，我是真的受寵若驚了。所有一切的待遇，都是我想都想不到的，往日裡，我只能對著櫥窗裡有著昂貴價格的衣服敬而遠之，卻時常做著「等我有了錢，我直接把順眼的全抱回家試穿」的瑰麗夢想。

　　而此刻，每試一件，還來不及看清楚鏡子裡的我是什麼樣子的，江城便朝著店員說，包起來吧。

　　我眨巴眨巴著眼睛以為江城的腦袋出問題了，或者今天我的腦袋出問題了，現在的全是幻覺？

　　我忍不住對他提議道：「不用買那麼多啦……」

　　江城瞥我一眼，直接把卡一刷，道：「都好看，我不會選，拿回去讓她給你挑吧。」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她」是誰。想想也是，一定是微竹阿姨吩咐他帶我來挑衣服的，否則，江城那樣沒有耐性的人……當然，他對我就更沒有耐性了。

　　我像是小雞仔一樣跟在母雞江城的後面，亦步亦趨，接受無數年輕店員朝我投來豔羨或者射殺的目光。

　　我被無辜殺死數十次後，很想大聲呐喊，我跟我前面這個帥哥沒關係啊，你們喜歡你們就盡情地撲吧！

　　我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江城的爸爸，他的眉目與江城三分相似。英俊鼻樑，如果是成熟女子的話，一定會陷入他那有故事的眼睛。如江城一般，不喜歡說話，而看過他的冷峻眼神的話，一定覺得江城的冷峻太過稚嫩，換句話說，若說江爸爸是座冰山，那估摸著江城只能算支冰棍。

　　所以，你們完全可以理解我坐在華麗麗的餐桌前，望著桌上華麗麗的食物，心中卻異常緊張的感覺吧。

　　我正思忖著待會該怎麼向這個男主人介紹自己呢？該從哪裡開始說才能恰到好處地合理並不顯得太過於苦情呢？

　　這時，卻見夏微竹溫柔地為江家父子各夾一筷子紅燒雞肉，笑著指著我說：「江南，這是江城的女朋友呢。」

　　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像是被雷打到似的抬起頭來，迎上江爸爸的目光。

　　嗖，寒光一閃。

　　還有更寒的，他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自己兒子的女朋友是人類是猴子或者是含羞草都跟他沒啥關係。

　　夏微竹為何突然說我是江城的女朋友？是為了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出席理由麼？我是無所謂啦，我臉皮多厚，可是江城呢，他一定會很介意的，我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表情，卻見他神情自若地將一塊魚夾到了我的碗裡。

　　我幾乎要咬到自己的舌頭。太混亂了，簡直太混亂了。

　　桌子下，江城輕輕地捏了捏我的手。我是聰明的，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吃你的飯吧，不要解釋。我就像一個被拖進電視劇裡的局外人，連編劇為我安排了怎樣的角色都渾然不覺，我於是乾脆安分地坐著，先吃一口算一口。

　　江爸爸忽然笑了笑，他與江城一樣，不笑時冷若冰霜，笑起來卻又燦若春花，他附身對微竹阿姨道，我倒覺得，她長得跟你有點兒像啊。

　　話未落音，便見夏微竹吃吃地笑起來，柔糯好聽。

　　而江城明顯一愣。半頓飯吃下來，傻子都已經看出，江城與他爹之間那個苦大仇深啊，好不容易吃個飯，兩人都當對方不存在似的。江爸爸我是看不出，但可以看出我身旁的江城，像是懷抱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安靜得有些危險。

　　果然，江爸爸的電話響了，起身便要出門，留下一句「公司有事」。

　　微竹阿姨臉上的失望難以掩飾，但還是起身去替他去拿大衣，卻因為心急，一下被絆倒在地。

　　那樣重重的一下，聽得人心疼極了。我扶住她，微竹阿姨站起來，拍拍膝蓋，笑著說，沒事沒事，沒有摔疼。

　　那一刹那，我忽然覺得，這個讓人覺得尊貴美麗的女子，也許並不是那麼幸福，就好似這個大宅一樣，寂寞不已。

　　江爸爸走過來，聲音柔和了一些：「你沒事吧。」見她點頭，便穿上風衣仍舊要走。

　　清晰的失望從夏微竹眼中蔓延出來，卻慢慢地幻成一個溫順理解的笑容，我送你。

　　而彼時，江城將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他目光炯炯似有火苗，雙目緊緊刺向他的父親：「她的生日，你陪她一個晚上，少管點公事會怎樣？」

　　我第一次看到江城這樣的暴怒，他一向冷漠自傲，說話嚴肅，神色卻自若平靜。而這次，他仿佛動用了全身的力氣，來發這一個仿佛已經暗自燃燒了很久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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