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成塔，夜微涼(13)_Q點調皮

十三

　　我跟著阿翻在櫃檯上倒騰著榨果汁，週一的茶餐廳並無周日的火爆，而小霜在這個時候遇上了麻煩。

　　我說過，面對小霜這樣嬌花一樣的女生，連我都會產生保護欲。可是來者不善的竟然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嘴巴毒辣慣用招術一定是辣手摧花的冷面魔尊江城。

　　他不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嗎？來茶餐廳吃什麼飯啊？果然是沒有禮貌的傢伙，對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孩也粗聲說話跟人家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

　　「你是怎麼當服務生的？點的是鳳梨冰，送來的卻是紅豆冰，點的是火腿治，結果成了牛肉治。難道你的魂魄被打散了嗎？」怒斥的聲音清楚傳到我耳朵裡。

　　彼時江城正站在了女孩兒的面前，居高臨下，咄咄逼人。

　　轉而聽到了小霜怯怯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為難一個姑娘這算是什麼回事啊！這激發了我潛伏已久的憤慨和正義感。

　　於是我跳到他的面前，將哭得傷心的女孩拉到身後，直視他的眼睛：「喂喂，虧你穿得這麼紳士，說的話這麼不紳士！」

　　江城看到我，臉上的神色依舊，卻更添了一份冷：「怎麼，你竟也在這裡當服務生？並且對著我大吼大叫？你難道不知道，顧客是上帝這個道理麼？」

　　「但是，沒有人說過無禮的顧客是上帝！尤其是像你這樣，又刁蠻又刻薄的顧客！」

　　正當我高談闊論時，我聽到有人喊著江經理江經理，我愣在當場，不會吧……這個傢伙不和我一樣還是高中生嗎？怎麼就和經理這遙遠的職稱給勾搭上啦！家裡有錢就是好，等我有了錢，我讓我兒子五歲就當經理！

　　在我異想天開之時，穿著粉紅色制服的領班跳了出來，雙手插在小蠻腰上指著我的臉說，你你你居然敢冒犯江經理，我現在就辭了你！還不快道歉！

　　我被她指手劃腳得眼花繚亂，突然覺悟到這個難纏的傢伙竟然既是我債主，又是我的老闆。沒有什麼事，比這個更鬱悶了。我這才發現我先前的好運氣都是一個慘痛的鋪墊。我想我可以脫下這身制服，回家蹲著去了。並且說不定這個傢伙會把我綁起來，讓我做苦力還清我欠他的銀子。

　　但我看到身旁的小霜抖了抖身子，我還是選擇裝作大無畏的樣子，伸過去抓她的手，安慰道，別怕。

　　「你要辭了我的話！我欠你的錢就得推遲還了！」我還是沒出息地找了這樣的藉口，「你你你不可以公報私仇啊！」

　　只見江城一皺眉頭，沖著為了他而發飆得無法自製的領班姐姐擺擺手說，算了，我也太過言重了，該我道歉。

　　語罷，仍舊冷著一張臉的江城朝我們說了句抱歉，小霜慌得捏著我的手表示震撼不已。

　　驕傲得幾乎不可一世，總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看人，嘴裡幾乎沒有一句軟話的江城，竟然會向人道歉。

　　年紀輕輕便是家族企業的核心人物，高中尚未畢業便已經修完大學的課程，掌管江氏企業旗下的數個餐廳、酒吧和健身中心。

　　這無疑為我的債主先生，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江城走後，茶餐廳裡充斥著熱烈的討論氣氛。

　　「江經理今天的情緒好像特別不好呢。」

　　「是啊是啊，平時雖然嚴厲，卻也不見得發火啊。」

　　「那個傢伙也太不識相了，蠢貨。」

　　「明顯啊，連經理都敢惹，而且明明是她挑起事端來，還振振有詞，我要是經理啊，絕對給她一個耳光！看她還敢不敢再得理不饒人。」

　　隱隱感覺芒刺在背，我心神不寧地擦乾淨玻璃台，真想把自己藏起來。

　　我做錯了什麼嗎？

　　立小霜局促不安地走到我面前來，聲音細如蚊呐：「對不起啊，連累你了。我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其實，是我的錯。」

　　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那些話是有些過分的呢？只是，相比那日江城在曾輕面前對我的羞辱來說，這也不算什麼吧？

　　其實後來，我很多時候想過，如果我沒有在冰冷的雨夜收留貓又，或者沒有在教導處碰巧遇到江城，再或者沒有替小霜出頭而成為好朋友，我的生活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我們大家有過短暫的交集，然後各自出發，走一條孤單卻平靜的路，微笑和哭泣都不會有太大的波瀾。

　　我不曾得到大大的幸福，也不會因此被悲傷狠狠地襲擊。

　　如果……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每一個選擇，都會讓你付出命中註定的代價。

　　而從那時候開始，我的生活就被一點一點改變了。

　　那樣殘忍地，不留餘地地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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