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要忘記(34)_楚燕狂子

三十四

　　謝遲遲搖了搖頭，看了看眼前的雨，正準備往外沖，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後倒下去——竟被舒漫歌抓著胳膊一把拉進了教室。

　　甩開舒漫歌的手，謝遲遲揉著有些發疼得手腕，心裡將舒漫歌詛咒了幾百遍，豬頭！死豬頭！臭豬頭！正想給舒漫歌一點顏色看看，卻發現他已經站在鋼琴一側，一隻手搭在琴蓋上，一隻的手沿著光滑的琴鍵緩緩滑過：

　　1——2——3——4——5——6——7——

　　謝遲遲看著那些跳躍的琴鍵，似乎著了迷。那樣美妙的聲音由此發出？！她迷惘地走到鋼琴旁邊，手指落在琴鍵上。

　　叮——

　　聲音從自己的指端發出，餘音綿綿地回蕩在空氣中。

　　謝遲遲的手指停留在琴鍵上，忘記了收起。手指和琴鍵貼在一起，那樣奇異的觸覺，似乎……很熟悉。

　　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驅使一般，謝遲遲坐在琴凳上，深呼吸，腦海中迴響著剛剛聽過的樂曲，手指試探著在鍵盤上彈奏。

　　5——6——

　　聲音是那樣的生澀，仿佛手指被凍僵了一般，然後，手指開始蘇醒，音符流暢的從指端湧出。

　　3——5——6——

　　舒漫歌目瞪口呆，旋即，一抹會心地微笑從唇邊升起。

　　曲子進行到尾節時，舒漫歌忍不住拍手鼓掌。

　　謝遲遲睜開了眼睛，瞬間失神，愣愣地看著雙手，不是……失憶了嗎？怎麼又會彈鋼琴呢？

　　難道，是手指記得嗎？

　　記得跟它曾經親密無間的琴鍵？

　　時間過了很久，方才聽到了對面的聲音，「謝遲遲，想不到你鋼琴彈得這麼好。」舒漫歌饒有興致的說。

　　「啊？！」謝遲遲從失神中抬起頭，不知何時雨已經停了，光線毫無防備地漏進了眼眶，有一瞬間的失明。

　　微微的偏過頭，看清了舒漫歌那張有些痞痞的臉，謝遲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舒漫歌也笑，與謝遲遲並肩坐在一起，雙手放在鍵盤上，眼底的笑意逐漸濃烈起來，「我們來個四手聯彈好嗎？」

　　四手聯彈？那又是什麼？

　　不等謝遲遲拒絕，舒漫歌已經開始輕擊琴鍵，開始了彈奏。根本不用思考，謝遲遲的手指近乎本能地敲擊著琴鍵，回應著舒漫歌的音符。

　　音樂漸至宏大。

　　細碎的喜悅從眼睛裡面經過，從未想過，還會彈鋼琴，甚至配合得如此默契而又天衣無縫。

　　音樂教室的器材室。

　　蘇俊安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中抱著排練COSPLAY所需要的一些道具和服裝。

　　路過音樂教室一樓時，忽然聽到了鋼琴聲。腳步不由得放緩，竟是這樣熟悉的樂曲，循著聲音走過去，情境映入眼底：舒漫歌和謝遲遲並肩坐在一起，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掠過，樂聲從指尖發出，如珠落玉盤。逆著晨光看過去，彈琴的兩個人，猶如金童玉女一般。

　　呼吸在一瞬間停頓，像是被誰在胸口用力的打了一拳，沉悶而窒息，蘇俊安轉過身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雨後，心形的梧桐葉滿地，像是零落一地的，破碎的心。

　　蘇俊安失魂落魄地走在林陰道上，大包的東西幾乎要從懷中滑落。

　　迎面有一個人小跑過來，雨水在她的腳下飛濺，微濕的頭髮貼在臉上，胸脯隨著呼出的氣微微起伏著。

　　蘇俊安用微笑掩飾悲傷，「莎娜，你怎麼來了呢？」

　　莎娜伸手很自然地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並肩和蘇俊安向著禮堂的方向走去，「不是通知今天排練嗎？我去了禮堂，沒有看見你，聽同學說你到音樂器材室借道具來了，我怕你一個人拿不了，所以就過來幫你啊。」

　　蘇俊安「哦」了一聲，便不在說話了。

　　莎娜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胳膊，歪著頭小心翼翼地問，「蘇俊安，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沒有呢。」蘇俊安快走了兩步，越過莎娜，忽然意識到莎娜並沒有跟上，停住腳步沖著莎娜喊道，「快走啊，別讓大家等太久。」

　　莎娜緊蹙的眉頭展開，快跑兩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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