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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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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消失後我還是捏著拳頭氣憤著。 回頭一瞥時才意識到靜靜躺在病床上的安夫人已被一心吵架的我完全遺忘了。 "莫凡……"她輕聲地喚我。 我轉過身,慢慢地坐在她床前,發覺她的臉上,兩行細細的淚水正無聲而下。 "好孩子……"我不防,她一下子抱住了我:"謝謝你,我知道你想保護我的……" 我不知說什麼才好,她後來也沒再說什麼。 十幾天後安夫人出院正巧是週末,我和阿良已經在家為她清理出了一間空屋。 我們三人一起去醫院,發現安夫人已準備妥當,看見我們她很溫婉地笑了笑。 "媽,我們去阿良家吧!"安學長臉色不太好,還是強笑著對他母親說。 "紳一。"安夫人回頭一臉關愛地看著兒子,"我想,我還是想回去。" 可以覺察我們三人的臉色都在極度震驚中變了。 "媽媽,為什麼?"安學長捂著頭氣憤地大叫。 "你差點就被那個傢伙打死了,為什麼還要回去?" "紳一,不要那麼說你的父親。他根本就是無心失手,你不要太過怪他。他脾氣大,發火時不顧一切,可是他不道歉不代表他內心不愧疚。我比誰都瞭解他,他離不開我的。"安夫人看著我們娓娓說道。 她溫柔的笑容後面,我在她的眼睛裡好像總是看到怯懦。 "還有你們都錯怪永一了,前天鄰居的山田太太來看我說永一那天出門時就託付她查看情況叫急救車,山田太太正要回屋打電話時就看見你開了門。就和你一起先來看我了。後來他還打電話給山田太太好幾次問我的情況。" "他如果再打你……"安學長的表情是確實的驚恐和擔憂,眼裡好像有淚水溢出來。安夫人的眼神溢著愛,抬起手有些吃力地摸著安學長的頭,笑著說:"我答應紳一會好好照顧自己,一定不會這樣了,好嗎?我也想好了,紳一你不一定現在回去,喜歡阿良家就住下吧,我會和你爸爸說的。我不想勉強你,況且,和阿良和莫凡在一起。紳一你很快樂。" 說著她轉身對我和阿良深深鞠了一躬:"紳一就繼續拜託麻煩你們一段時間,可以嗎?" "媽……"安學長還想爭辯什麼,卻被他母親微笑著打斷了。 "安阿姨!安阿姨!我買了中華料理!您今天出院我們好好吃一頓慶祝一下吧!"手中提著大小包的外賣盒子的唐翼冒失地叫著沖進病房。 "喲!是信長啊?"安夫人看著他笨拙的樣子,禁不住笑了,"好啊!我就和你們一起吃午飯,然後再回去。" 事情似乎就這麼決定了。 陪同安夫人離開醫院時她同我並肩走著,用只有我們聽得見的聲音說:"莫凡,在我回去前,除了很謝謝你外,有句話想對你說。" "有些人啊,對待別人時確實又失敗又笨拙,可是你如果瞭解他,不管他對你的愛多麼失敗,你還是明白他對你是有真心的。" 我看看她,除了木然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一個女人為何對暴力相向的丈夫無一點怨恨之意。從小接受西方思想的我只覺得這樣的生活一刻都不應該忍受,這樣差勁的男人應該下半生都送警局才是。 風俗是不一樣的,人的心境和看法是不一樣的,愛,可以千瘡百孔,一樣會被人接受。 可我老是覺得安夫人太可憐,她說的話,只不過是走投無路的妥協。 4人回家的路上安學長搖著頭說道:"和父親已經大吵了一場,我無法回去了。可是我實在不放心讓我媽那樣回去。父親從不尊敬她,他覺得女人永遠是低於他的生物。我已經忍受他對媽媽的不公,對一家人的霸道太久了!" 他說著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啊喲……奇怪啊……前兩天耳朵痛,這兩天我的頭為什麼這麼痛啊!" "阿安你該休息一下,籃球練習時你的氣色也不好。"阿良擔憂地說道。 說實話那時不管是安學長,還是阿良,都沒把這事完全放在心上。 在我們擁有健康時,我們覺得健康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們年輕氣盛,我們從不需要擔心考慮自己的身體。 我們也不懂什麼是"不祥之兆"。 週末結束時就開學了,一大早唐翼和我急匆匆地烘著吐司,阿良咬著一片白麵包,抬頭望去安學長的房間:"阿安怎麼起這麼晚啊?" 正說著安學長推門而出,站在暗處只見他不時仰著頭像在看什麼,也不見他挪步往我們的餐桌走來…… "阿安你吃早飯嗎?我們快來不及了……"阿良嚼著麵包,口齒不清地招呼他,一面回頭去拿自己的書包。 安學長依然站在暗處,似乎絲毫沒有聽見阿良的話,一直仰著頭,用很奇怪的疲憊語態喃喃自語:"好亮啊……外面亮得好難受啊……" "阿安你怎麼了?今天是陰天啊……"正大嚼吐司的唐翼也好奇地回過頭去。 "頭好痛……"安學長的聲音由輕至消失,接下來,那麼高大的一個人就無聲地軟下身,撲倒在地板上。 "怎麼回事,我們快遲到了……阿安你還開這樣的玩笑--"唐翼不滿地起身大嚷走近安學長。 但是當我們看見蹲身查看安學長的阿良抬起頭時,那臉上從來未有的恐怖驚慌表情,唐翼的聲音嘎然而止……我瞪大了眼睛。 出大事了。 在我們送發燒發得滾燙,已完全失去意識知覺的安學長入醫院搶救的時候,我們學到了"腦膜炎"這個名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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