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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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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他的努力下,德州客戶撤訴了。但要求他在三個月內雙倍賠付自己的訂貨款以及自己的全部經濟損失。 無論如何,能以「錢」來收尾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然而,經過此番鬧騰,一同帳面上已經所剩無幾了。雖然他還有一些相當價值的存貨,但由於名譽掃地,這些身價不菲、品質精美的玉器只能賤價處理。為了儘快回籠資金,他不得不把「玉緣閣」盤賣出去,並關閉中糧廣場的辦公室。但儘管這樣,他的現金依然遠遠不夠。 為了幫一同追討貨款,我曾經多次到光華學院找方卓。可學院工作人員卻告訴我:方卓已經告病假,獲准休學一年。 他像一個氣泡一樣,就此從人間蒸發了。 而我們所有的人,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經濟恐慌」。 時間真令人憎恨。當你想讓它快快度過時,它偏偏慢得像蝸牛爬行;反之,當你想讓它慢下來時,它卻「日月如梭」。 不知不覺中,窗外又飄起了飛絮。但今年的我,卻對此一點兒也沒有感覺,我甚至庸俗地想,如果那漫天飄飛的是一張張鈔票該有多好! 三個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由於信譽喪失的原因,一同並沒有向朋友籌到太多錢款。而我們幾個大活人,每天只有憂心忡忡地看著這個清高尊貴的老人,為了「五斗米」而飛速蒼老。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清自己的無能。對於他的困境我束手無策,每天只有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對冰兒的照片,乞求冰兒在天之靈的佑助。 一個人,只有到了萬念俱灰的情況下,才會想到求助於神靈。如今,我便是這樣一種狀態。 一個陰天的傍晚,一同又不回來了。這些天,他經常夜不歸宿。他現在好像怕進入這幢別墅,每次回來都行色匆匆。 他和我們的交談越來越少。每當我問起他款項籌集的情況時,他總是平淡地說:「還好,還好。」可天知道,這個「還好」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又不能過於打破砂鍋追問到底,即便問出真實情況又如何,我們誰也無能為力。 所以,只能這樣苟安。 我很煩躁,不知道一同到哪裡去了,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不知道他明天會不會回來……不知為何,這些天,每當一同告訴我們他不回來時,我便有種近乎「生離死別」的恐懼。相信李姐、老羅也有類似的體會,大家都悶悶不樂、憂心忡忡,就連紮勒,也悄無聲息地伏在沙發邊,瞪著一雙悲苦的黃眼睛望著我們大家,一副行將就木狀。 這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真令人窒息。枯坐到夜裡十點鐘,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於是開著車悄悄溜了出去。 夜已經深了。三環路上暢通無阻,五彩的街燈灑在黝黑的柏油路面上,溜光水滑,鏡子一般。 我沒有方向,只是想感受一下速度帶來的片刻放縱。於是我把油門加到最大,車子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道路兩旁的霓虹燈像明亮的絲帶,被長長地拉扯著,一路延綿不斷。 恰在這時,我的手機聲大作。接過來一聽,竟然是藍湄的聲音,「白青青,白青青,快來,方卓正在PASSION呢!」 我渾身一激靈,即刻把車頭一拐,駛向「長城飯店」。 「PASSION」。 這個名字直白而又挑逗。「PASSION」到底算是「激情」還是「愛情」?站在流光溢彩的招牌下,我躑躅片刻,一咬牙,挺身而入。 富貴奢靡、紙醉金迷、聲色犬馬……此時,我絞盡腦汁也無法形容這裡的氣象,或許,它的非常態是根本無法言表的。 錦衣華飾的藍湄正與一幫金髮碧眼的肥佬們打情罵俏,長長的水鑽耳墜被她搖曳得風姿綽約。看我進來,她立即迎上前,拉我至一個陰暗的角落,指著對面一處半敞開的豹皮沙發,「喏,那是不是他?」 果然是他!在那一團鶯歌燕語、花團錦簇當中,一個醉酒的男人正在左擁右抱。若不是藍湄的指點,我怎麼也不敢相信那樣一個醜態畢露的傢伙竟然是當年玉樹臨風的方卓! 我笑笑,拎著一杯酒走過去。 站在那群縱情的男女面前,我手一揚,把酒潑在方卓臉上。 「哎喲!」方卓驚跳起來,一看到我,不相信地揉揉眼睛,「白青青?!是你嗎?」 「是我!」我咬牙切齒,這廝,我找他太久了! 「你怎麼在這裡?」 「這有必要問嗎?」 這時,眾女譏笑起來,「方卓,你又放誰鴿子了?」 方卓又羞又急地抹抹臉,「白青青,有話我們外面說去。」 「好,出去就出去。」我一扭頭,走出PASSION。 我在停車場裡等他。 起風了,我把手插到風衣口袋裡。當我摸到口袋中那個堅硬的手機時,心一下子狂跳起來,接著,一個念頭水泡似的浮起來。 夜色中,一輛銀色的「淩志」緩緩地沖我開過來。 短短數月工夫,方卓便一副鑽石王老五狀。當他手握方向盤駛入璀璨的建外「SOHO」時,一身宮廷打扮的門衛一跺腳,向我們奉上個標標準准的「軍禮」。 方卓瞥都不瞥他們一眼,目中無人地把車子緩緩停在車庫中。 我聽說過建外「SOHO」的豪華別致,可一下車,還是被四周錯落有致的玻璃VILLA群給震 住了。這是潘石屹為城市新貴們度身訂做的豪華住宅代表作,一座座看似淩亂卻通體和諧統一的VILLA在夜色中泛著冷冷的、高不可攀的光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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