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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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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處理一下?"寫意好不容易穩住平衡,盯著那滴奪目的紅,不禁蹙眉。 "沒關係的,姐。"畫情一手甩了甩裙擺,眨眨眼,"你不覺得很有藝術感嗎?" 寫意一怔,亦忍不住微笑,戳了戳畫情的腦門,無奈地搖搖頭。順手將碎發挽至耳後,她深呼吸,接著眉眼彎起完美的弧度,輕聲對畫情說:"走吧。" 大廳裡燈光璀璨似星辰,美人如玉,笑靨如花。靠右一側,宋若君握著二女兒的手,正笑盈盈地與顧家楨談著什麼。畫情側身靠近寫意,指著修長的背影對她說:"那就是二姐夫。" 寫意靜靜地注視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瞬間,仿佛周圍所有的嘈雜退卻,心底是前所未有的空曠寂寥。片刻後,記憶如潮水洶湧漫延,刹那湮沒三年時光的洗滌與漂白,曾經的笑曾經的哭,竟是點滴都沒有遺忘。 原來"哀鴻遍野"這個詞,是那樣的荒涼。她的右手仍然端著酒杯,掌心傳來透骨冰涼。見一個侍者走過,她佯裝鎮定,微笑著將酒杯遞過去。然後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們走去。 "二姐夫。"畫情比寫意多邁了幾個小步,揚著明媚的笑容,嚷嚷道,"快來拜見我家大姐。" "又說胡話了。"宋若君輕聲嗔怪。 寫意抿唇含笑。顧家楨略一遲疑的轉身,看見她時欣喜卻悵惘的神色,通通落在她的視野裡。她看得懂他的躊躇,她明瞭他目光中的繾綣。她只是微笑著打量:他的眉目多了幾分滄桑,笑容少了幾分真切。他似乎清瘦了,但仍是英俊。 就是這個好看卻殘忍的男人,埋葬了曾經單純美好的喬寫意。 可是她竟什麼都不能說。她只能,硬生生地將所有的過往咽下,然後故作驚訝地叫了聲"顧老師"。這一聲稱呼鑽入顧家楨的耳中,像是有人用力在心頭踩了一腳,鈍鈍的碾磨,痛到發涼。 "咦,大姐認識二姐夫?"畫情最先發問。 "瞧我,怎麼以前就沒想起來?小意大學裡挑的專業正巧是家楨任教的學校。"宋若君看向准女婿,"這可真巧了。" "哈,二姐夫果然與我們喬家有緣分。"畫情拿胳膊肘戳了戳書墨,嗤嗤地笑。 寫意輕咳了幾聲,假裝一本正經,"顧老師,幾年不見,你怎麼就從高高在上的老師掉成了我的妹夫呢?這下我可要報當年你罰我抄書的仇了。" "哇,大姐當年還被二姐夫罰過?"畫情表情誇張,然後朝顧家楨道,"這回二姐夫你可慘了,我大姐看上去很乖,報仇時可不會手軟哦。" 顧家楨沒有說話,滿眼都是寫意的一顰一笑,久違的氣息絲絲縈繞鼻端,卻仍像遠在天涯。寫意,寫意,你竟已離我遠似天涯。可是自己,又有什麼資格留她在身旁?三年前沒有,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他們之間的結局早已註定。緣分不夠多,曾攜手已是幸運,卻終究被他浪費。 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後。 富麗堂皇的大廳,繁花似錦,如夢無痕。而一場除了當事人誰也不曾猜測到的尷尬、微妙的重逢,宛如鬧劇般,在這片喧囂錦繡的背景下暗流湧動。三角形的頂點們各自為政,彼此克制著內心的真實情緒。 喬寫意刻意的疏離,顧家楨反常的沉默。於是誰也不曾注意,喬書墨看似幸福的笑容裡藏著的蒼白與絕望。他到底還是最在意姐姐……到底,比不過…… 那終究是一場搶來的愛情。她連憤怒的立場都沒有。 "光顧著說閒話了。家楨還沒吃飯吧?餓不餓?讓墨墨陪你去吃點兒東西。"宋若君不知女兒間的糾紛,她更關心准女婿的胃。 "我沒關係。"顧家楨收斂思緒,微笑道,"最近學校方面總有事要處理,拖到現在才來,真不好意思。" "我聽說當教授搞研究是很辛苦的,你自己要注意身體。不過,家楨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回顧氏幫著點兒。"宋若君輕拍著書墨的手背,語氣雲淡風輕,"你看你大哥,又要管理公司,又要照顧家裡的小孩,忙得連人影都難得一見。才來沒一會兒就匆匆走了。" 顧家楨聞言一怔,下意識地看了看書墨,才維持著笑容,斟酌著答道:"可能因為最近妍兒身體不太好,大哥想趕回去多陪陪小孩子,所以才匆忙了些。" 毋庸解釋,書墨亦能猜出顧家楨那一眼裡的含意。他以為是她多嘴?他們這麼多年,她又將成為他的妻子,怎會不知道他有多反感商場的爾虞我詐?而她喬書墨將會是喬氏的接班人,難道還養不活自己和他?何必非要惹他厭,要母親旁敲側擊地逼他回歸顧氏? 她愛他,願意寬容並支持他從事他喜歡的事業。那些陰暗,那些虛偽,由她來應付就夠了。為什麼這麼久,他始終不明白?書墨壓下心底的苦澀,輕輕喚了聲"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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