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意難平(5)_一涼

五

　　"原來爸爸年輕時那麼會玩啊？"敢當眾揶揄喬父的，不用想便知道是畫情。

　　宋若君一直含笑著聽老頭子與女兒們講他當年的不羈，亦忍不住嬌嗔伴埋怨道："你們的爸爸啊，曾豪言要帶我走遍全世界，結果這麼多年來就陪我去過一趟澳洲。"

　　"是我的不對。"喬帷笑著向老伴討饒，接著心滿意足道，"如今墨墨對公司逐漸上手，小意又回了家，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公司扔給她們姐妹倆，我陪夫人天南海北去。"

　　書墨正舉筷的動作突然一滯，又迅速地恢復常態，狀似玩笑地開口，"爸爸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你們瀟灑去，留大姐當支柱，做苦力。"

　　"我可不做苦力。"寫意舉手抗議，"爸爸最清楚我沒有商業細胞。這個大任還是交給墨墨吧。"

　　畫情當即笑得奸詐，抓住機會血洗剛才的"紅眼兔子"恥，佯裝義正詞嚴道："大姐，你這個榜樣可真不怎麼樣。你都逍遙三年了，還不讓二姐去輕鬆幾年啊？"

　　"就是。大姐你忒不厚道了！"書墨亦笑著附和畫情。

　　寫意正要反駁，喬父早一步接話，"瞧瞧，你兩個妹妹都不滿了。我也不是讓你挑大樑，好歹去幫一幫墨墨。"他看向大女兒，滿是關愛的神色，"你離家這麼久，不熟悉如今的場面人物，以後辦事也不方便。我和你母親商量過了，明天家裡安排一場晚宴，名義上是為你接風洗塵。"　

　　"沒必要吧？"寫意一驚，第一反應是趕緊拒絕，"我真的不想去公司。那些事我做不來的，爸爸。"她心中已另有計劃。

　　"我喬帷的女兒怎麼會那麼沒用？"喬帷以為她是膽怯，先鼓勵又安撫，"你不用有太大的壓力，墨墨一開始也是不懂，現在做得很好。"他對二女兒的表現很是欣慰。"爸爸知道你不喜歡這些，以前也從不要求你去學習。但這畢竟是家業，你既然是喬家的長女，總不能一竅不通。"

　　宋若君亦順著丈夫的意思勸道："只是讓你去試一試，實在不行就罷了。你還年輕，總不好一直呆在家裡什麼都不做，難道是想早點兒結婚？"

　　寫意頓時哭笑不得。聽父母的意思，仿佛她就只有"去公司消磨時間等結婚"或者"立即結婚相夫教子"兩條路。

　　"媽，你那麼著急幹嗎？大姐像是嫁不出去的人嘛。"連畫情都覺得對話詭異，出言質疑，"大姐才回來呢，你們兩位慢慢來，讓她喘口氣，至少得把時差調整過來吧？"

　　寫意感激地看一眼么妹，結果下一秒她就後悔自己的感激付出得太早了，因為接下來畫情笑眯眯地道："當然，接風洗塵宴還是必要的。"

　　"就你話多。"宋若君一點小女兒的額頭，然後轉向寫意，"確實不著急。只是剛巧說到這兒，便隨口提一提。晚宴肯定是要辦的，邀請都發出去了。"

　　寫意了然，只得掩去心底的煩躁，乖乖點頭。至目前為止，她依然是長輩眼中安靜懂事的喬寫意。

　　宋若君見大女兒應答下來，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隨口問二女兒，"家楨呢？"

　　書墨的心緒仍在紛亂中，乍聽見母親的問話，先是一愣，眼睛餘光又看到大姐依舊在埋頭苦吃，好像完全沒注意到母親提及的名字。"他有事。"她含糊地答了一聲，躲開了母親的視線。

　　宋若君略有不滿，"有什麼事這麼重要？寫意也算是他的大姐了，今天終於回家，難道連過來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接著看向寫意，"墨墨訂婚了，顧氏老二，叫顧家楨。"

　　顧氏？寫意一邊忙碌咀嚼，一邊用茫然的眼神詢問母親，"哪個顧氏？"

　　"蓉城還會有第二個顧氏？"喬帷替妻子應道，"沒想到顧家老二居然跑去做大學講師，怪不得顧老頭一直不肯談論他的二兒子。"

　　在蓉城的經融界，顧氏集團算是重量級的一個。從早年的船舶航運起家，如今已經涉入房地產、電子市場甚至娛樂業等領域，顧氏一直是蓉城的顯貴名門。呵，沒想到，確實沒想到，家楨居然是豪門少爺。他當初不喜歡談論自己的家庭，寫意也就從來不問。原來如此。她淺笑，語調輕快，"媽，你別這樣，會讓墨墨為難的。我這次回來就不走啦，又不是沒機會見面。"

　　一瞬間，書墨感到自己一直繃緊的情緒終於鬆懈，眼眶兀地發酸，忙低頭掩飾，"那我叫他晚上來。"

　　吃完午飯，寫意回房休息，畫情約了朋友出去玩，書墨則隨喬父一起趕回公司上班。

　　喬帷為人處事向來公私分明且親力親為。喬氏企業能有今天的成就，雖說有家族根基，亦有他數十年來的辛苦。書墨一直以為自己是確定的家族產業接班人，故而跟在父親身邊歷練時自我要求甚高，然而今天飯桌上的一番話，突然讓她心生不安。

　　她知道接風宴，卻不知道父母辦晚宴的目的竟是計畫將大姐推入這個圈子中。雖然她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亦認為大姐絕對取代不了她的地位，但這一點"不知道"，挑戰了她引以為傲的掌控權，讓她隱約不快。情緒上的波動明顯影響了工作效率，不自覺出現的蹙眉發呆令書墨相當氣惱。反復數次後，她到底找了個理由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談完公事，書墨狀似不經意地問起，"爸爸準備什麼時候讓大姐進入公司？"

　　在喬帷眼中，三個女兒向來感情融洽，所以他並未多想，直接道："肯定是等我從美國回來之後了。你覺得給小意安排什麼職位比較好？"

　　"這……還真不好說。"書墨儘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認真、慎重、公正地答道，"大姐的專業與企業管理八竿子打不著，又沒有一點兒經驗，實在不好安排。"她微微一歎，"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大姐的想法。"

　　喬帷頷首："這件事就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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