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舊光陰的原點(10)_布安格

十

　　整齊的馬尾辮，瘦瘦的瓜子臉，黑黑的皮膚。白色的校服襯衣，藏藍色的百褶裙。

　　"天真？"

　　忌司立在校門口。少女的背影，兀立的楓香，灰森的高樓，像逐漸浸濕的青灰色舊像。

　　尹澤昊停在十字路口，手裡是吳修雪的照片。靜止的人群，奔騰的車流，黑白兩色只有紅燈亮如胸腔鮮紅的心臟。

　　"今天早上你們居然都沒來接我！"夏天真拿出粉筆遞給安格抱怨道，"我一個人走得好累啊！"

　　"不好意思，今天早上出了點小狀況。"

　　"真希望爺爺的病能快點好起來啊，那樣昱浪就可以送我咯！"

　　"呵呵。"

　　"今天的話劇我看了哦~"

　　"啊，是麼？"

　　"嗯，那尹澤昊，感覺像是真的。"夏天真說到這的時候頓了頓，"不過，忌司我可……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麼，明明從小一起長大。

　　"呐，格格，"夏天真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當然咯，天真是第一個對我好的女生哦！"

　　兩人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在學校大黑板上用粉筆畫下一道又一道的筆跡，七彩的粉筆沙沙地掉下細碎的粉末，掩蓋了緘默的尷尬。這個時間所有的活動都停了，但還是有部分學生在學校裡逗留著，幾個陸續離開的學生站在黑板前看了看，笑了下，勾肩搭背地走出校門。

　　安格無意朝天真那看了一眼，熟悉的詞句立馬映入眼簾，她呆了呆，回過神來："天真，你怎麼把話劇的臺詞都寫上來了？"

　　"你們演的話劇反響很大嘛，宣傳委員說這個可以吸引人來看。"

　　"哦……還有這種事啊。"安格聳聳肩。重新拿起粉筆，卻沒有當初畫下去的那種感覺，麻木地在黑板上塗下並不像之前那樣絢麗的顏色，她盯著粉筆劃過時留下坑坑窪窪的長長痕跡，那些色澤中夾雜著小小的、沒有被填滿的黑色洞洞，也只有自己在離它這麼近的時候才會發現吧。她用力把那一塊顏色重新塗了一遍，厚厚的一層，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丁點瑕疵的時候她才停下來。

　　"你在這裡啊！"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手中的粉筆一抖居然斷了一截，安格丟開斷掉的粉筆，拍了拍手中的灰塵，轉過身來。

　　忌司大口大口地哈著氣，張口出來的白色霧氣在眼前縈繞一片，他扒了扒被風繚亂的劉海，看著她的眼神帶著一絲埋怨，但卻不是生氣。陽光薄薄地爬在他年輕的臉上，在細小的絨毛上灑開毛茸茸的光，他瞟了一眼旁邊的女生，目光停留在她面前的黑板上。

　　異常熟悉而醒目的字眼。

　　--王子跟公主在一起，會是很美的童話，我想你會喜歡吧。

　　居然是臺詞？

　　安格注意著他的表情，可他卻只是笑笑，搖了搖頭，她把拿著棒棒糖的手往身後藏了藏，"喂，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呀？"

　　夏天真看看他們倆，努力把被風吹亂的劉海扒開，露出自己的眼睛。

　　"呃……我有事想跟你說清楚啊。"少年撓了撓蓬鬆的頭髮，嘿嘿地笑了笑，眼睛輕輕眯起來，嘴角上揚起完美的弧度，不知是陽光有點發紅還是怎麼的，少年的臉微微有些淡淡的粉色，他安靜地等待她的回答，可女生就是緊閉著嘴巴。忌司動動臉，很快把聲音降回到原來的溫度，擺出極度不爽的架勢。

　　"喂，你不說話是什麼態度。"

　　天真放下手中的粉筆，朝安格別過臉，笑著說："呐，我去趟洗手間，等下來啊。"

　　安格點了一下頭，睜著迷茫的大眼睛望向忌司，"我在等你說話啊~"

　　忌司頭痛地歎了口氣，頭習慣性地看向別處，卻看見天真低著頭慢慢地走開。他站在原地望瞭望她逐漸模糊的背影，沒有多想什麼，把安格從椅子上給拉了下來，剛一轉身就看見站在前方的尹澤昊笑著朝這邊走來。

　　"喂，你又來幹什麼？"他鬆開手，在尹澤昊面前停下。

　　"我有話要對她說。"尹澤昊推開忌司。

　　"啪！"一隻手拉住尹澤昊正要向前的胳膊，"那也得我先。"尹澤昊不甘示弱地用另一隻手去阻擋，兩個少年的手打在一起亂作一團，安格除了聽到"啪""啪"的聲音，就看到兩個少年有力的雙手互相拽扯著對方，推來搡去，四眼對視。尹澤昊深藍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忌司，忌司吹了吹耷拉下來的頭髮，氣勢淩人地瞪回去。

　　"一隻狗。"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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