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月亮說它忘記了 | 上頁 下頁
七十四


  可是過了幾天,電話打通了,還是沒人接聽。

  宋初微的態度從那天晚上開始就再也沒有絲毫轉變,每次他去上課的教室或者在女生公寓門口等她,換來的全是她一臉的漠然。

  慢慢地,他明白了,就算她在直視著他的時候,也不過是把他當成空氣,透過他去看他身後的風景和人。

  他終於明白,這次宋初微,是來真的了。

  所以當玩了這麼久人間蒸發的林暮色再度出現時,他真的忍不住想對她說一聲「去死吧」!

  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在約了林暮色之後,顧辭遠打電話給筠涼,要到了唐元元的電話號碼,再讓唐元元找宋初微接電話。

  唐元元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宋初微她沒在公寓啊,有一個男生在公寓門口等她,他們一起去湖邊散步去了吧……」

  還沒到唐元元說完,顧辭遠就「啪」地一下合上了手機。

  跟一個男生去湖邊散步?宋初微,你TMD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在顧辭遠殺氣騰騰地向我所在的方向前進時,我對接下來那個驚心動魄的局面還處於未知狀態,我還在糾結于袁祖域對我的羞辱……

  「他……」後面那兩個字到了嘴邊,還是被我硬生生地吞下去了。

  雖然如此,也不代表我就能克制住自己憤怒的情緒,眼前的袁祖域,真的讓我有扇兩耳光的衝動!

  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那句話確實是過分了,一時之間,一臉窘迫,一副好像任我要殺要剮都不會反抗的樣子。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語速非常快:「在你眼裡我一直都是一個虛榮又拜金的女生,從你第一眼看見我開始你就是這麼認為的,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我有一個家境不錯的男朋友,哦,不對,應該是前男友,你自始至終都認為我是為了他的錢才跟他在一起,既然這樣你TMD跟我交朋友幹什麼?你TMD喜歡我幹什麼?!你TMD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這一長串話我說得乾脆又流利,袁祖域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轉身要走了。

  不由分說地,他一把拉住我,眼睛裡滿是真誠的歉意:「宋初微,你別走,算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什麼叫算你說錯話了,本來就是你說錯話了!」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別拉拉扯扯的,自重點啊你!」

  其實我也沒生他的氣,以我們認識了這麼久我對他的瞭解,他跟我一樣都有一著急就亂說話的臭毛病,可是我沒生氣,不代表別人不生氣。

  如果這個時候有同學路過我們學校的湖邊,一定會停下腳步,津津有味地關注事情的後續發展。

  因為接下來,我和袁祖域都聽到一聲怒吼:「王八蛋!」

  我和袁祖域循聲望去,是怒髮衝冠的顧辭遠!

  要不是我眼明手快地推開了袁祖域,顧辭遠那一拳恐怕真的會打出點什麼事來。

  待我站定之後,第一時間,我的自然反應就是沖著顧辭遠凶:「你是不是瘋了啊?」一說完我就愣住了,這麼久了,無論他怎麼跟我道歉,怎麼站在公寓門口可憐兮兮地望著我,我都不肯理他,可是當他不明就裡要打袁祖域的時候,我開口了……

  顧辭遠也愣住了,過了半天,他才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問:「你TMD吼我?為了這個人吼我?」

  說不清楚為什麼,那一刻我居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腦袋裡頓時浮現《功夫》裡齙牙珍那張無辜的臉:「怎麼會這樣啊……」

  怎麼會這樣啊?我真的好想一頭紮進人工湖裡,死了算了!

  袁祖域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沖著顧辭遠說:「你是要打架嗎?」

  顧辭遠也火了:「你TMD是誰啊?從哪裡冒出來的?」

  眼看他們兩個人就要像兩隻喪失理智的瘋狗——我知道這樣說不恰當,但是除了這個例子,一時之間我真的想不出別的了……

  「你們都給我滾!」內心那些原本一直被我拼盡全力壓制的情緒,突然猶如火山爆發一樣,岩漿沸騰,我青筋暴起,聲嘶力竭地沖著眼前這兩個人喊,「都給我滾!」

  就是在我這樣失態,這樣難以控制自己情緒的時候,應顧辭遠之邀的林暮色,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原本我們也算得上是蠻合得來的朋友,以前我甚至願意蹺課陪她去逛街買衣服。

  那個時候在我看來,她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姑娘,雖然是富家女,但從來沒有刻意在別人面前裝腔作勢過;雖然是從國外回來的,但從來不像那些愛裝B的女生一樣滿口英文。她狂放、豪邁、性格爽朗,除了嘴有點毒之外,其他的沒什麼不好。

  雖然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她叛逆不羈,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一天,她會來搶我的男朋友。

  再次看見她,我心裡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我們真的認識過嗎?我們真的曾經是朋友嗎?

  她穿著黑色的衣服,還是一貫的風格,低胸,脖子上戴著一條很亮的項鍊,我想我還不至於把鑽石看成人工水晶吧……

  她笑意盈盈,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跟我打招呼:「宋初微,好久沒見啦,你最近好嗎?」

  沒有回頭去看顧辭遠和袁祖域這一刻的表情,我拼盡全身力氣,終於擠出一個笑:「托你的福,還不錯。」

  餐廳裡一些客人已經意識到有熱鬧看了,他們雖然都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但目光卻是那樣不約而同地投射向杜尋和筠涼這個方向。

  「以前我以為,做了壞事的人應該都是吃不下睡不好的……」陳芷晴的笑容看上去十分詭異,杜尋和筠涼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曉得怎麼應對接下來這難堪的場面。

  陳芷晴接著說:「但我好像弄錯了,有一本專講二戰時期的歷史書上說,有一個納粹飛行員每晚酣睡如同嬰孩……也對哦,喪失良知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內疚而寢食不安呢?」陳芷晴慢慢地將臉轉過去,望著呆若木雞的筠涼,「你說對嗎?蘇筠涼。」

  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地劃開一道口子,有血慢慢地滲出來。

  筠涼覺得自己要哭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陳芷晴這樣羞辱,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都已經抽離了身體,漂浮在空中,帶著同情和憐憫俯視著這具無可奈何的肉身。

  杜尋的一聲「夠了」,將陳芷晴和筠涼拉回了現實。

  他雙目通紅地看著眼前這兩個女孩子,自己的人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攪得這麼亂七八糟的?從什麼時候開始,所有的事情都不在自己所能掌控的範圍之中了?

  過去,他一直都是同齡人裡叱吒風雲的角色,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一天,自己會被感情的事情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他壓低聲音問陳芷晴:「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趾高氣揚的陳芷晴哼了一聲之後說:「你不記得我把你的手機定位了吧,你是不記得我,但我可是每天都想著你呢。」

  看著陳芷晴的臉,筠涼內心深處不由得湧起一波又一波的怯意。她不知道這個連死都不怕的陳芷晴,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來。

  寒冬明明已經過去,可是蘇筠涼覺得自己全身每一個毛孔裡,都透著刺骨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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