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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3] 選擇我們所選擇的,便將要承擔我們所承擔的。

  我在半夜起來上廁所,月光照在筠涼的床上,我猛然發現發現床上沒有人!

  電光火石之間我被自己腦袋裡那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壞了,霎時之間,冷汗涔涔,顧不得唐元元,我"啪"的一聲打開燈, 果不其然,她扯過被子蒙住頭憤怒的喊:"宋初微,你怎麼這麼缺德啊,上個廁所你不會開檯燈啊!"

  我沒心情跟她計較更沒時間跟她解釋,隨手扯過一張毯子裹在身上就往外沖。

  在爬上天臺的那短短幾分鐘裡,我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知道是在祈禱還是自言自語,口中一直念念有詞,仔細聽才發現原來我一直在叫著筠涼的名字。

  筠涼,不要,求你了……

  我聽說人是在長大之後才會嗚咽的,在我們小時候,無一例外全是嚎啕。

  就在我腳上那雙笨重的拖鞋踏上最後一節階梯時,我聽見一聲,一聲,短小的嗚咽,不知為何,那一刻,我原本揪著的心,一下子塵埃落定了。

  還能哭出來,就沒事。

  我在黑暗之中站了很久,也靜默了很久,直到凍得全身都僵硬了才轉身離開,至始至終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我想筠涼她或許也知道當時我跟她只隔了一面牆,但她也執意不叫我。

  也許就是在那個晚上,冥冥之中的某些事情,已經有所預示。

  當一臉憔悴的杜尋跟辭遠一起站在我面前,懇求我幫他想辦法約筠涼出來見個面時,我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激動:"見你個大頭鬼啊!你還有臉見她!你怎麼不去死啊……"

  我從小就有這個毛病,一激動起來說話就口不擇言。

  杜尋一臉哀愁的任由我羞辱,倒是辭遠聽不下去了,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拖到一邊:"初微,你冷靜一點,這是筠涼跟杜尋之間的事,輪不到你在這裡充當正義使者……"

  我瞪著他,要是眼睛能放箭的話,此刻他恐怕已經千瘡百孔了。

  顧不得辭遠的勸阻,我又沖著杜尋說:"你不要再來打擾她了,她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情……她已經很難過很難過了,只是她一貫要面子,不肯表現出來……她媽媽出國的時候她都沒哭,要不是傷心到極點,她怎麼會半夜三更跑到天臺上去躲著哭……杜尋,你真的太壞了,你太壞了……"

  或許是物傷其類,我說著說著,竟然流下眼淚來。

  辭遠抱住我,慌慌張張的翻著紙巾,可是真正把紙巾遞到我眼前來的人,卻是杜尋。

  他一開口,我就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端倪來:這幾天,他也不好過。

  這一把嘶啞的聲音裡充斥著焦慮,懺悔,傷感和無奈:"初微,都是我的錯,我承認……你幫我把筠涼約出來,我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我提杜尋約筠涼的時候,她的表情淡淡的,只是說一聲"好"。

  因為看不出她的悲喜,所以我對她心裡的想法完全沒有把握,但作為好姐妹,我還是勸她不要去:"算了,筠涼,好聚好散,沒必要見面了,就算他想給你一個交代,但又能交代什麼呢,你難道還會信任這個人嗎?"

  她的嘴唇上塗著櫻桃色的唇彩,笑起來更顯得牙齒雪白,她拍拍我的臉:"你別擔心,我自有主張。"

  我當然知道她有她的主張,我們一起長大的這些年,她待人接物處事總是很有自己的一套,那一套未必符合傳統觀念,但總算對得起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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