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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但錯覺畢竟是錯覺,她深深的歎一口氣:"初微,以後你和筠涼,要互相照顧對方,有機會的話來看阿姨。"

  我點點頭,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我想我們心裡都很清楚,那一天太遠,太遠了……

  筠涼沒有去送機,但是那天下午我們都沒有去上課。

  坐在廣場的木凳上,我們一人捧著一杯滾燙的柚子茶,她忽然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從十六歲開始,我看到薑汁撞奶就想吐。"

  見我一臉的迷茫,她又笑了。

  "初微,有時候站在路邊看著人來人往,我會覺得城市比沙漠還要荒涼,每個人都靠得那麼近,但完全不知道彼此的心事,那麼嘈雜,那麼多人在說話,可是沒有人認真在聽。"

  我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吭,坦白說,我真的無言以對。

  她把頭靠過來倚著我的肩膀,聲音裡有掩飾不了的疲憊:"初微,你說有些面具戴久了,會不會變成臉?"

  我原本以為蘇筠涼從此會變成一個消沉的人,然而,我錯了。

  只有那麼一天,那一天過後,她走在人群裡依然是睥睨眾生的女王姿態,除了偶爾跟我在一起才會稍微鬆懈一點。

  漸漸的,我才明白她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面具戴久了,真的就取不下來了。

  冗繁的思緒讓我看上去顯得心事重重,辭遠把我拉起來:"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我看了一眼縱情高歌的林暮色和筠涼,想來自己這把嗓子也不好意思獻醜,便同意了。

  在大廳的沙發裡坐著,一開始,我們誰都沒說話,但我們同時響起了畢業聯歡的那個晚上,辭遠揉了揉我的頭髮,溫和的說:"初微你知道嗎,我每天覺得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晚上睡覺之前給你發一條短信說晚安,雖然你很少很少回我。"

  其實我真的不習慣他說這樣的話,他一說這樣的話我就特別想哭,很丟臉!

  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其實目睹過筠涼的家變之後,我已經比過去懂事多了,現在的我很少很少去抱怨生活,只要每天能夠看見他,不開心的時候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他,我也覺得很幸福了。

  在那次跟袁祖域聊完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個這麼奇怪的人:越是在乎,越是要表現得不在乎。

  但這世界上有三樣東西是無法掩飾的:咳嗽,貧窮,還有愛。

  越想掩埋,越欲蓋彌彰。

  我們的包廂在走廊的盡頭,接近安全出口,進門之前,我隱隱約約聽到黑暗的樓梯間有理解的爭執,也算我無聊,竟然拉著辭遠一起去聽。

  不知道是我還是辭遠,不小心碰到了牆上的觸摸延時的開關,燈一下亮了。

  在刺眼的燈光下,我駭然的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杜尋,以及他旁邊站著的滿臉都是淚的一個女孩--她不是筠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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