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孩子(9)_蘇夏

九

　　９．

　　中學並沒有蘇一想像的那麼友善。

　　一群少年，不再是威嚴于老師之下。而是都有了獨自的想法。從踏進學校的那一秒，她就深刻地感覺到了。雖然有一部分是老同學，但是因為整個區域就這一所中學，所以突然從小學的六個班級變成了十五個班級，那麼多的陌生面孔，不同的脾性的人突然都彙聚在這一所中學。

　　從進學校校門開始，蘇一就是低著頭，她帶著黑色紗帽，全身是黑色的防護衣，根本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還是可以明顯看出她是低著頭的。

　　不出意外，幾乎是遇見或者路過身邊的陌生人都開始議論，很多人在想這是不是一個醜八怪。蘇一是死死地抓著母親的手。從校門口到教室門口，只有短短的十分鐘，可是對於蘇一來說，那是不能回首艱辛的十分鐘。

　　對這個剛滿十四歲的女孩來說，坐進教室裡，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了。而就在坐下的那一秒。老師開始介紹所有人，她對於蘇一也應該事先就瞭解到，所以老師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蘇一同學害怕陽光，僅僅而已。

　　低著頭的蘇一，看見教室裡窗戶被厚厚的窗簾攔著，而溫度已經悶熱。身邊的同學各個都是短袖還冒著汗，一種罪惡感湧了上來。果然是有人冒出來，小學不比中學，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被老師的話所動容。

　　那個人很普通也很鎮定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這樣的天氣，的確需要通風。

　　蘇一被安排在了教室的最右邊，最遠離窗戶的位置。每一周大家都要換位置，卻只有蘇一的位置雷打不動，依然是在那。那一張凳子偶爾會被塗改液寫上例如"畸形"，"你有病"等等字眼。而每當下課，就有一些好奇的人在門口或者右邊的視窗看蘇一。而蘇一也不離開座位，下了課也是待著。

　　她把那些人看成是不理解，不知道，不瞭解。她總是給他們很多推脫的理由。面對他們，她還是笑臉。而且他們除了寫些奇怪的字眼，也並沒有做出任何過分的事情。

　　蘇一是很珍惜和同學在一起的時光，雖然，並沒有和他們當中的幾人說過話。大家都害怕她的病會傳染。包括同學的家長。

　　那一日，所有的家長都來接孩子，是剛上完體育課。本來早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就可以回去的蘇一，卻堅持坐在球場邊上看同學們跑步跳遠，她覺得那多有意思啊！而在一邊的媽媽也陪著等待，內心有些擔心。

　　蘇一，第一次知道體育課是什麼樣的。看到同學們暢快地流汗都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就在那一秒，蘇一對媽媽說，要是自己能在陽光下暢快地跑步，就一次，哪怕就一次，那該多好。而這一句話太小，掩蓋在體育課操場邊上的嘈雜聲音之下。

　　只是微微熱的天氣下的蘇一，越來越感覺到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畢竟，防護衣是不透氣的材質，所以穿上去總是憋著全身的毛孔一樣不能呼吸。一長久就頭暈，但是她卻不肯說出來，難得這樣可以在戶外太陽下看著操場，那種感覺真的覺得不是一般的奇特。整個人一邊興奮地壓抑，但是身體卻還是不聽任何的使喚，就這樣倒下去的感覺，但是這一次，依稀能從面罩裡看到笑容。微微的溫暖的笑容。

　　十五歲的蘇一的笑容，應該是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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