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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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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你放心。」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們的談話不必讓蘇曉風知道。 沉星嫣然一笑,「下次你來,我請客。」 我忍不住笑,「你還藏了什麼好東西?」 沉星想想,「那要看你什麼時候來。」 我們一起大笑,一種溫暖從我的心裡慢慢升起。誰說我們是孤獨的? 哭泣的紅薔薇 送走沉星,我坐在書桌前,慢慢拉開抽屜。在那裡有一個黑色的小小本子,用一條褪色的藍色緞帶系住。我伸出手去,想要取出那本子,但是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這小小的本子仿佛被奇異的魔咒詛咒,讓我不能接觸。我猛地合上那抽屜,站了起來。 心裡有一個地方在隱隱地疼痛,就像一縷細細的繩,突然牽動。我伸手去想捂住那一片疼痛,卻失望地發現那疼痛來自我身體的最深處,酸酸的,澀澀的,涼涼的。 我頹然坐下,一滴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 值得相愛的男人在哪裡?不,我不知道。 十五歲的時候我遇見鄭于安。他亦是孤兒,和我一樣考上本市最著名的那間公立高中。開學照例填表,我縮在角落填:父,不詳;母,不詳。而這表格照例地被人看到,然後我得到照例的孤立。 女孩子的頭頭吩咐下去,不得和我一起玩耍。所以午間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高高的窗子邊上,看著外頭的一個個青春女子興致勃勃地踢毽打球,或站或坐地交談。那是秋天,這個城市秋天的風靜靜地穿過我的頭髮,穿過我的手指。我已經習慣寂寞。 一個滿不在乎的聲音打破這一片寂靜,「喂,你一個人傻站著幹嗎?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 我回頭,是一個高瘦的男孩。發育中的男孩子們有一段時間個個看上去像掛著衣服的竹竿,可是他雖然高瘦,卻精神抖擻,一雙眼睛黑黝黝的,幾乎有異樣光彩。 那就是鄭于安了。 如今我早已沒有他的照片,連往日班級合照我也刻意丟掉。但是那一刻他的樣子……我試了再試想要忘卻,可是那個場景仍然像烙鐵烙入一樣深深地印在我的記憶裡。他穿的是白襯衣黑褲子,襯衣袖子隨便挽著,露出一片小麥顏色的手臂。 我幾乎受驚,不知如何回答。 鄭于安走過來,聳聳肩,「我不會吃了你,你這副樣子幹嗎?」 我張口結舌。 然後那個男孩子繼續說:「你真傻,幹嗎填不詳?」 我瞪大眼睛。 「你隨便填填就好了,誰會認真查?」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沒有爸爸媽媽。」 男孩子大笑,然後湊到我耳朵邊上低聲說:「我也沒有。」 這一句話結下我們的同盟。上大學的時候再填表,我隨手填:父,魏嚴;母,紀迅。再沒人知道我是生出來就被拋棄的孤兒。 天色微微發白的時候,我正盹過去,電話忽然響了。接起來居然是林朝生,「魏小姐,很抱歉這麼早打攪你。允澤醒了,我想你一定願意知道。」 我當然願意知道,「紀先生的狀況如何?」 林朝生歎口氣,「如果你趕快,應該可能和他交流。」 我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好,我十分鐘左右出門。」 林朝生道:「司機會在門口等你。」 我不再問什麼,只是立刻沖進洗手間梳洗。堂堂紀家在十分鐘內調集一部車子在我門口只是小菜一碟,我想就算他們弄一架直升機來我也不會驚訝——除了我自己居然夠格乘坐。 可是我還是吃驚了,不為了車子的豪華舒適,也不為了司機的謹慎禮貌,而是車子裡面已經坐了一個人。藍灰色的襯衣,裡頭很老派地系了一條藍色的領巾,看上去妥帖舒服。 我鑽進車裡,帶著點驚奇,「林生,怎麼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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