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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惠琳顯出不貼邊兒的樣子反問,又接著補充道:「我去醫院幹什麼?你怎麼老拿我當病包子?」

  惠琳過於誇張地顯示出自己在生氣。

  「看你那狠狠的眼神兒,倒不像什麼患者。以後你要是真的不上醫院了,那才是我衷心的祝願。」

  允基嘴裡雖然是這麼說著,但在他看來,惠琳的身體狀況肯定是越來越差,因為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憔悴。他也想過,在新宇出來之前,也許看不到惠琳那明快的笑臉。可他哪知道惠琳實際的狀況絕非是不是笑臉的問題,遠比想像的還要糟糕。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總有一些不祥之感,時不時地產生再也見不到惠琳那野花般的臉蛋兒的念頭。每當那時,他就有一種從高高的懸崖上直線墜落的幻覺,他常常被這眩暈的幻覺嚇得全身哆嗦,尤其是在夢中。

  「三年的時間,也許並不算太長。這麼快就過去了半年,以此類推可想而知。忙著自己的事情,熱衷於生活,也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度過這三個年頭。」

  「……」

  第九章:晴天霹靂

  保持健康狀態

  「剩下的三年,你就當它是為了保留更美好的時間而丟掉的時間好了。同時,我希望你在這一段時間內,不要失去任何東西。尤其是你的健康,你一定要保持你的健康狀態。」

  一直默默無言的惠琳開口說道:「允基,我就問你一件事兒。你認為,這三年的時間是新宇應當接受的懲罰嗎?」

  「這個嘛……」

  「說話吞吞吐吐,是不是你也是那麼想的?」

  「我也沒想到法庭會判新宇有罪。法律也是人定的,所以也就不可能十全十美。那又能怎麼樣呢?明明知道不是十全十美,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都得接受它,這就是法律……」

  「錯誤的法律就不應該去接受,我是絕對不會去接受的。讓新宇被眾人唾駡,這絕對不行!」

  惠琳搖著頭,提高了嗓門兒。

  「想那麼多沒用,你那是自找苦吃。這事兒你就忘了吧。」

  「不對,你不要胡說。即使是新宇他服滿刑期,也不能意味著所有的事情就這麼了結了。新宇他不是那種人,我會保護他。我一定得保護新宇……」

  惠琳說話的尾音融化在了她自己的嘴裡。

  忽然,惠琳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渾身綿軟的就要癱倒在地上。允基急忙抓住了惠琳的肩膀:「怎麼了。惠琳?沒什麼事兒吧?」

  「你不用擔心,我什麼事兒都沒有,只是有點兒疲倦。」

  在這樣極度的難受中,惠琳也沒忘給他扮一個笑臉。這個笑,雖然是甜甜的,但卻是那麼浮淺,浮淺得被一陣清風吹得無影無蹤了。

  允基憂愁地看著惠琳……

  第九章:晴天霹靂

  猶如生離死別

  「已經長出了不少艾蒿,昨天我出去采了一些做了艾糕。你不是很喜歡吃艾糕嗎,我給你帶來了。可是,他們為什麼不許我轉給你呢?」

  惠琳隔著玻璃牆在那兒嘟嘟囔囔地發牢騷。

  新宇看惠琳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幾乎是每天都跟惠琳會面,可是,就這麼一天不見也能明顯地看得出她的臉色變化。臉上略微鼓起的肌肉已經很難看出來,眼睛也凹進了很深。病色已經宛然顯露在臉上。事已至此,惠琳還那麼固執地說她什麼事兒都沒有。而自己只能這樣呆呆地看著她,他現在已經不會「怒髮衝冠」了,這厚厚的玻璃牆,把他的性子磨沒了。他所能做的,就是認認真真地仔仔細細地看一看惠琳,別浪費一分一秒。

  「哥,你怎麼那麼看我?又生氣了?」

  終究,惠琳也不得不注視著新宇的眼神兒。

  「拿鏡子瞧瞧你自己的臉。」

  「我的臉怎麼了……」

  「看你那樣的臉色,我怎麼可能好受?你看你的臉多麼憔悴,這樣還天天來看我,我不希望你這樣。一個月來一次也好,你得千萬注意你自己的身體。」

  惠琳不好緊接著頂撞他,她只是在心裡埋怨新宇。

  「讓我一個月來一次……即使是天天來也沒有多長時間……而且每天也只不過十來分鐘……」

  忽然,止不住的焦慮感湧上了心頭。雖然有玻璃牆擋著,就這樣看他的面容,聽他的聲音已經是她莫大的渴求。這樣的時間究竟還能剩多少……也許是不到一天,不,也許還不到一個小時。惠琳的心狂跳不止,她努力地克制自己,盡可能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變化:

  「如果真的一個月來一次,你也不會說我什麼嗎?」

  「你那麼做再好不過了。你沒必要這麼天天來見我。」

  「哥,你別老說這樣的話。你再這麼說,也許我會生你的氣,再也不來看你了。」

  「那就得老這樣說了,你千萬不要天天來。」

  「哥,你真是……」

  惠琳吞吞吐吐地 停頓了一會兒,隨即轉了 話題說道:「昨天我去過城北洞的家。」

  「爸爸怎麼樣?」

  「好了許多。說話也比以前柔和了,飯量也比以前增大了。昨天我給他燒了明太魚沙鍋,他吃了整整一大碗飯。也許是明太魚沙鍋對他的口味,他還跟媽媽念叨幾次了呢。」

  「惠琳,你還會燒明太魚沙鍋?你怎麼一次也沒給我燒過呢?」

  「我領教過你那燒鮮辣湯的高超技藝,我還哪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不過,你放心,等你回家我一定給你燒。」

  「惠琳給我燒明太魚沙鍋……現在我都有點兒流口水了……」

  新宇猶如孩提般天真地笑了。

  「新宇哥……」

  惠琳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啊,我還有沒有機會給新宇燒一次熱乎乎的明太魚沙鍋。」

  疼痛又開始發作了,微弱的疼痛逐漸加重,並迅速傳遍了全身。恰好在這時,響起了會面結束的鈴聲。

  惠琳匆忙抬頭看了新宇。

  「惠琳……」

  新宇親切地喊了一聲。可是,惠琳還沒來得及跟新宇對視,看守員已經站了起來。

  「啊,這麼快就到時間了?只不過剛剛開始……」

  「惠琳,以後你就不必天天來看我。你要記住,你的身體不舒服,我在這裡也不好受。」

  「新宇哥……」

  惠琳還想說點兒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焦慮得不得了,以至使她頭腦都有點兒眩暈。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會面結束了,惋惜和傷心是天天有的事兒,可是今天新宇卻覺得異常地不安,猶如生離死別似的。

  「你一定要記住,惠琳。我別無所求,只求你身體健康。惠琳你健康的體魄,是送給我的最珍貴的禮物。」

  看守員走過來抓住了新宇的胳膊。

  「我得進去了,惠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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