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96)_金敏基

九十六

　　惠琳掙扎著要從新宇的懷裡掙脫出來，新宇卻更加用力地緊緊摟住惠琳不放。宛如母雞懷裡抱著被老鷹嚇怕的小雞那樣，新宇緊緊摟著惠琳。

　　「不要，你放開我。我得去問問我們的寶寶到底怎麼了。」

　　惠琳還在淒涼地呼叫，新宇卻什麼也聽不進去。新宇的耳邊回蕩著鄰居大嫂的那句話。

　　「她以前也來過，就是開紅色賽車的那個女人。她明明知道閔老師的手扶在車窗上，她卻突然高速開走。當時可把我嚇壞了……多危險，難道她不知道……嘖嘖，閔老師她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想起當時的情景，現在都覺得後怕。」

　　鄰居家大嫂的話反反復複地敲打在新宇的耳邊，新宇的臉色也隨之愈來愈發紫。

　　「怎麼會是這樣？我們的寶寶怎麼會……」

　　惠琳嗓門兒越來越低，身子泥一樣的發軟。

　　新宇的憤怒已上升到發根，使他呼吸都有困難。不由自主地抖動了全身。

　　「你要來見我？我隨時歡迎啊。剛好，我正在想你。這裡是青潭洞的桃苑，你可能也有印象，以前我們一起來過幾次，你還說過這裡的氣氛非常不錯，想起來沒有？我突然想到這兒來，沒到下班時間我就匆匆趕過來喝了一杯。這裡的環境還是老樣子，我也覺得好奇怪，怎麼這麼一點兒都沒變。現在的我恍惚是回到了過去，完全是和你一起喝酒的氣氛。你來電話真是恰到好處，我正在想你想得快要發瘋，也許這就叫將心比心。好了，你快點兒過來吧，我會一直等你。」

　　玫珞的話已經有點兒語無倫次了。

　　新宇扶著方向盤，默默地合上了手機。轎車射箭般的飛速奔跑，顯示板上的指標指向了150。新宇卻眨也不眨一下眼睛，繼續加大了油門兒。新宇的表情顯得異常麻木，似乎是失去了做人的感情變化。

　　正像玫珞所說，桃苑的氣氛跟前幾年沒什麼兩樣。新宇卻沒工夫欣賞這些氣氛的差異，他壓根就不想關心這些氣氛如何。他把車隨便停在了寬敞的停車場裡，被什麼追趕似的匆匆跑進了酒吧。

　　新宇很輕鬆地找到了坐在南邊角落窗口上的玫珞。還沒等玫珞向他揮手打招呼，新宇快步直逼玫珞。

　　「來得這麼快？」

　　玫珞用酒後渾濁的眼睛仰望著新宇，不過，那也是暫時的。新宇二話沒說，伸手就是一個耳光。

　　「啊呃！」

　　伴隨著短促的叫聲，玫珞的頭立即轉了過去。玫珞再一次抬起頭仰望新宇的時候，新宇卻又一次更猛烈地打了她一個耳光。這次的用力很猛，玫珞不只是頭部，就連整個身子都被擊倒在地上。

　　玫珞吃力地支起了上半身，新宇呼啦一下抓住了她的衣領，兇狠地說道：「你都幹了些什麼？你給我的寶寶幹了些什麼？」

　　新宇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間。玫珞只是滿臉掛著疑惑的樣子，瞪大著眼睛看著新宇。

　　「你怎麼會那樣？只要你還有一點兒人性的話，你怎麼會做那樣卑鄙殘忍的事情？」

　　新宇用力搖晃著玫珞的衣領。好像要將她撕碎，新宇那盯著玫珞的眼睛宛如熾熱的岩漿。可是，玫珞卻捋了捋散亂的頭髮，還向新宇扮了一個笑臉。

　　「新宇，你怎麼了？你先坐下來，坐著再說。」

　　「要麼是你，要麼是我，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掉。否則，絕對不會存在你我倆人的對坐。」

　　「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什麼？」

　　「看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兒。那個窮顯臭美的閔惠琳，怎麼就老發生那些悲劇呢？割掉一個乳房還不夠嗎？」

　　「什麼？」

　　新宇的眼睛裡散發著點點火星，又向空中高高舉起了右手。那只手落下來又能狠狠地抽打玫珞的耳光，可是，停在了半空中就那麼顫抖。新宇克制著激動的心情，憤怒地盯著玫珞說道：「正像你所說，惠琳她失去了左胸。可是你呢，你失去的是作為人的資格，你沒有了人性。對於你這樣的人，我和你能說什麼呢？免得弄髒了我的嘴。」

　　「……」

　　第九章：晴天霹靂

　　這個人間垃圾

　　「你給我聽清楚，吳玫珞。我這一生中最致命的錯誤，就是認識了你。只要能挽回這個錯誤，我寧願掏出我的全部內臟！我活到現在，還從來沒有憎恨過誰、詛咒過誰。我還以為以後也不會有，不過，現在我得改變這種想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憎恨你。哪怕是粉身碎骨，我都會憎恨你、詛咒你。你這個人間垃圾。」

　　新宇又向玫珞投向了熾烈的目光，隨即轉身匆匆走出了酒吧。

　　玫珞不以為然地看了一會兒新宇的背影，露出了洩氣似的笑聲。

　　「嘻嘻，人間垃圾……」

　　玫珞低頭呆了一會兒，慢慢地起了身。

　　新宇坐到了車內，卻久久未能啟動著車。上半身託付給靠背，閉著眼睛一口接一口地喘著粗氣。就這樣過了相當一段時間，新宇啟動了車，慢慢地開出了停車場。剛才那驚慌失措的表情有所緩和，粗糙的喘氣聲也有所平靜。

　　剛開出停車場就要加速的時候，新宇不得不急踩離合器。十米開外的正前方站著一個人，是玫珞站在那裡望著新宇的車。玫珞她散亂著頭髮，垂著手，若有所失的呆呆地站在那裡。

　　新宇的表情異常難看，目光也像野獸般的發著綠光。可是，似乎是看了不該看的似的，新宇的臉隨即轉了過去。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再也不想見到這張面孔。新宇又回頭望著前方，腳底又靠上了油門兒。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馬上離開這裡，馬上離開有玫珞的地方，再也不想見到玫珞的那張臉。

　　新宇用力踩上了油門兒，這是下坡路，轎車很快就射箭般的奔向前方。就這樣跑了一段，新宇的眼前猛然出現了玫珞的臉盤。新宇的頭髮都根根豎立，本能地打了方向盤，為時已晚，玫珞的身子已拋向了空中。

　　轎車接著跑出幾米就停了下來，同時呼啦啦圍過了一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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