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39)_金敏基

三十九

　　新宇沉重地歎了口氣，一字一句地問道：「你為什麼見她？你見她要想說什麼？」

　　孫女士注視著新宇的表情，柔和地說道：「我看惠琳她長得又漂亮又善良，也很有禮貌，要比她的實際年齡成熟得多。」

　　「你是去看她是怎麼樣的人？不是這樣吧？」

　　孫女士停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新宇，你說得對。我想，這事兒不能拖得太久，趁早明確地告訴她我們的立場，這樣對誰都好。」

　　「什麼叫『我們的立場』？你說的『我們的立場』到底是什麼？」

　　孫女士懇切地望著新宇，異常溫和地說道：「新宇，現在還為時不晚。你冷靜地想想，結婚是終身大事，本人的態度固然非常重要，但不能忽視周邊人的勸告和處境。這事兒是你爸和我醞釀已久的，我們選擇玫珞作為我家的兒媳婦，那是有我們的道理的。」

　　「為什麼只有玫珞才可以，而惠琳就不行，這到底是為什麼？你也見過了惠琳，你說，她哪一點不足？」

　　「這並不是惠琳她有什麼不足。你想想看，玫珞怎麼辦？又不是一年兩年，玫珞她為了你醞釀了十來年的感情，怎麼忍心看她就這樣讓位？」

　　「我跟你們說多少次，你們才能聽得進去呢？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跟玫珞僅僅是普通朋友，從她身上我一次都沒有感覺到異性的愛。你們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這樣的立場呢？」

　　「我們也並不是不理解你的立場。你再冷靜地想一想，結婚是不能感情用事的。」

　　「我這不是感情用事。為什麼一定要讓惠琳讓位？你告訴我，有什麼確切的理由嗎？」

　　「沒有。不過，想一想玫珞的處境，我是替玫珞感到遺憾。再說，你也應該考慮媽媽的立場，我關心玫珞也有十來年了。」

　　新宇遺憾地看了一會兒孫女士，把頭轉向窗外繼續說道：「對不起。不知道你會怎麼樣，但我決不那麼認為，結婚畢竟是我的自由，如果媽媽你真心愛我的話，請你不要再提玫珞。」

　　「新宇，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所希望的是什麼。只要你生活得幸福，我這個當媽媽的還有什麼可遺憾的？」

　　「那你為什麼還這樣？先不談別人，我決不想背棄媽媽你的意願。可是，這次的這件事兒，我真的不能順從媽媽你的意願。請你理解我，我相信媽媽你能理解我。我不能放棄惠琳，媽媽，我……」

　　新宇一臉的苦水。

　　新宇覺得非常為難，他不想傷害媽媽的心，這是不得已而為之。使新宇感到遺憾的是，媽媽的心一面倒似的也偏向了玫珞。

　　孫女士猶如犯了特大錯誤，再也找不到恰當的詞句。新宇看著媽媽的這個樣子，他的頭簡直就要爆炸。

　　第四章：永不分離

　　可愛的小酒窩

　　惠琳走出了餐廳，腳步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沉重。新宇早就想向著惠琳沖出去，可是，他的腳卻不怎麼聽使喚。新宇就那麼斜靠在銀杏樹上，默默地望著走過來的惠琳。

　　惠琳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地往前走，就要經過那棵銀杏樹的時候，腳步突然停住了。

　　惠琳她把身子轉向新宇喊道：「新宇哥！」

　　惠琳滿臉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新宇還是那麼斜靠在銀杏樹上，微微地笑著說：「你才結束？」

　　「哥，這是怎麼了？你是在等我嗎？」

　　「當然，我能無聊地站在這兒嗎？」

　　「那你為什麼在這兒等？也不進來坐坐。」

　　「你在幹活兒，我怕你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現在，他們都知道了。」

　　惠琳高興地走到新宇跟前，挽住了新宇的胳膊。剛才還那麼吃力地走路的惠琳，現在卻完全變了個樣。惠琳臉上還露出了明朗的笑容，這個笑容似乎在說「我什麼時候那麼疲倦過？」

　　「晚飯呢？」

　　「我吃過了。你還沒吃嗎？」

　　「我也吃過了。這都幾點了，還沒吃？」

　　「我們上哪個店？」

　　「哥，你想喝酒？」

　　「都這麼晚了，怎麼好喝酒？」

　　「那我們走一走。夜晚的空氣也爽快。」

　　惠琳在胳膊上加大了力氣，身子也更向新宇靠了一靠。

　　十月的夜晚，清爽的空氣。接觸到皮膚的感覺，既溫柔又涼爽。一直壓在心裡的那些念頭，那些既沉重又無頭緒的念頭，通通被這清爽的空氣給沖走了。

　　「你不累嗎？」

　　新宇的語氣也已經清爽了許多。

　　「我剛才還覺得累，可是看到你，又覺得渾身是力氣。」

　　新宇瞟了一眼惠琳，給她扮了一個笑臉。可是，那個笑容裡掩飾不住內疚的心情。

　　「哥，你也不來個電話，你這是怎麼了？」

　　「我忽然想見你。」

　　「你想得有多厲害？」

　　「非常非常厲害！」

　　「才那麼厲害？你應該說最最厲害。你實話實說，誰還能說你什麼？」

　　惠琳沖著新宇撅起了小嘴，臉上露出了可愛的小酒窩。

　　第四章：永不分離

　　漫長的夜

　　新宇默默地笑了一笑，吃力地開口說道：「我媽說，她來見過你？」

　　惠琳被新宇說得抖了一下，隨即又無所謂似的繼續往前走，可走路的速度卻明顯減緩了。新宇也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腳步。

　　「我能想像到，媽媽會跟你說些什麼。我也同樣能想像到，你有多麼累。」

　　新宇轉過臉看了看惠琳。

　　「對不起，惠琳。我知道說這話是我無能的表現，但是，眼前除了跟你說對不起，還想不起別的什麼更好的詞句。我心裡一再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讓我的惠琳受累。」

　　「哥，我沒什麼。我不像你想的那麼累。我想我能理解，作為母親，也許會那麼做。」

　　新宇突然停住了腳步，惠琳也自然而然地跟著停了下來。隨後，也談不上誰先誰後，幾乎倆人同時盯上了對方的眼睛——是既焦慮又懇切的眼神兒。

　　「哥，你是不是總站在我這邊兒？只要你能那樣，再多、再大的事情我也不怕。我要摔倒時，你總會成為我的依靠。」

　　新宇用深沉又懇切的目光盯了一會兒惠琳，靠上前去緊緊地擁抱了惠琳。

　　「即使是天塌下來，我也不會離開你。你再堅持一會兒，不管是誰來騷擾你，你再給我堅持一陣兒，我答應你，一切都會好的。」

　　惠琳的臉深深地鑽進了新宇的胸膛，初時覺得兩眼開始模糊，隨即變成兩行淚水，嘩嘩地淌了下來。

　　「其實，我真的很累。我對你的愛，如果成為從媽媽那裡奪走你的形式，我也許會放棄。」

　　新宇用兩手托住了惠琳的臉蛋兒，被淚水淋濕的臉傳遞著溫暖的氣息。

　　「你在說什麼？那叫什麼話？」

　　「對媽媽來講，我好像在作孽。」

　　新宇焦慮地望著惠琳，托著臉蛋兒的雙手又摟住了惠琳的肩膀。

　　「別再說傻話。你怎麼會對媽媽作孽？媽媽她也遲早會接受你，我相信這一點。惠琳你也不要再心軟了。」

　　「新宇哥……」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