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香(38)_金敏基

三十八

　　「是，爸爸。我從沒想過把玫珞當作普通朋友以外的什麼。」

　　「嗯……」

　　李世煥社長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個歎息聲顯得那麼的沉重。孫女士把身子往前靠了一靠，關切地問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跟那個女孩子來往的？」

　　「去年秋天。」

　　「新宇，你好好想想。你認識那個女孩子還不到一年，而你跟玫珞已經有十來年的交情。這十來年中，玫珞心裡想的只有你一個。兩個人接觸的時間長了，也有可能感覺不到什麼特別的感情。不過，這個事兒，你得三思而後行。」

　　「夠了，媽媽。我並不是無聊才找惠琳，我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那個女孩子，對你那麼重要嗎？」

　　「我已經說過，我愛惠琳。我這一生只會愛惠琳一個女子。」

　　「那麼說，你還要跟她結婚？」

　　「當然，我會跟她結婚。」

　　李世煥社長勃然大怒。

　　「放肆！結什麼婚？你想結婚就結婚了？你的翅膀長硬了，就敢目中無人，是不是？」

　　李世煥社長眼睛裡燃起了熊熊烈火，狠狠地瞪著新宇，舉止相當粗魯地站了起來，又狠狠地甩著袖子離開了客廳。

　　第四章：永不分離

　　片刻的沉默

　　孫女士與惠琳默默地對坐著。孫女士的表情顯得那麼困惑，這個表情感染了惠琳，使惠琳也覺得有點不舒服。

　　惠琳看了一會兒孫女士，又把頭埋進了自己的前胸。時間過得好慢，就像無形的手牢牢地抓住時針，不讓它往前走一點兒。孫女士靜靜地看了半天惠琳，吃力地開口說道：「對不起，就這麼突然拜訪。」

　　惠琳還是把頭埋在胸前，也沒抬頭看孫女士。

　　「你在第一師範畢業班？」

　　「是的。」

　　「如果是畢業班的話，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做。你還這樣出來打工，很累吧？」

　　「沒什麼。」

　　對話又被切斷，持續了片刻的沉默。

　　「我來找你，是有話要跟你說。可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是好。」

　　孫女士再次吃力地開了口：「我知道你跟我家新宇很要好。聽說，新宇他也非常疼愛你。新宇他相中的人，我們應該表示歡迎才對。可是，真讓我非常為難，我家的事情不能像我說的那樣簡單，很遺憾。我們這個場合，對於你我彼此都不愉快。」

　　惠琳她沒有任何反映，低著頭的姿勢也保持不變。

　　孫女士細細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也感到很傷心。因為我明明知道，你跟我家新宇相愛，但又不得不這麼說。話又說回來，長痛不如短痛，趁早說出來也許更好。無論如何，我是想把對你們倆的傷害減輕到最低程度，這才來找你。我想說的是什麼意思，你大概也聽明白了。

　　「聽說你們已經見過面，那你對玫珞也應該有所瞭解。我也能猜得出，玫珞找你都說了些什麼。新宇和玫珞是十來年的交情，而且，我們兩個家庭，都把他倆的婚事當作即成事實。」

　　孫女士顯得非常吃力，似乎達到了讓惠琳憐憫的程度。

　　惠琳輕輕地抬起了頭，看著新宇的母親。正像這位母親所說，不用再接著聽下去，已經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奇怪的是，從她身上，惠琳反而感覺到了溫暖的氣息。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看你這個孩子既漂亮又善良。可是，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對新宇來說，已經有雙方家庭都訂好婚事的女子。請你理解我的難處，我也不想讓你心痛。」

　　眼前這位夫人，雖然不是新宇的生母，可是她把新宇撫養成人。她為了新宇，放棄了自己作為生母的機會。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她對新宇的愛有多深。惠琳不敢斷言，自己會比這位夫人更疼愛新宇，在新宇的身上傾注多少心血。

　　「我很想見你一次，我要親口對你說，你和新宇就此結束，這樣不僅是為了你們倆，也是為了我們所有的人，希望你忘掉新宇，權當是壓根兒就沒見過新宇這個人。」

　　孫女士用異常懇切的目光望著惠琳。惠琳不忍心看到孫女士這樣的目光。

　　「對不起，讓你為我操心了……」

　　惠琳吃力地開了口，隨即又把頭埋進了前胸。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愛一個人哪有什麼罪？可是，活在這個人間，往往會有這樣意想不到的困難。困難不一定很長，當時覺得似乎難以承受，但是，經過時間的洗禮，又會覺得當時的感覺不一定就那麼對。」

　　孫女士邊說邊歎氣。接著又是超負荷的沉默。孫女士慢慢地舉起了茶杯，又慢慢地開口說道。

　　「我非常清楚，對你來說，我這是在作孽。沒辦法，只有這樣，對新宇才會更有利。可憐天下父母心，將來你有了孩子，也許你會有所理解目前我的所為。」

　　惠琳仍然沒說些什麼話，越想越覺得苦悶。

　　孫女士拿起了手提包，起身說道：「我得走了。真是對不起。你和我家新宇，不要為此受到更大的傷害，這是我懇切的希望。

　　「你我之間，如果有機會還能見面的話，希望是笑臉相迎。」

　　惠琳也跟著起了身，只是低頭行了個禮，並沒有說一句話。惠琳這時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為了支撐那個軀體，兩腿用力地挺著。眼前自己該做的事兒，似乎只有這樣挺著。

　　第四章：永不分離

　　不得已而為之

　　「惠琳那個孩子呀……」

　　孫女士的臉色異常黯淡。吃早飯的時候，她就要想說點什麼似的，到現在才終於開口說。可是，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關於惠琳。

　　「剛才你是說惠琳？」

　　孫女士點了點頭。

　　「是啊，就是你所說的惠琳。」

　　新宇沒有接著說什麼，只是把臉轉向了窗外。關於惠琳，他不想跟他們再多說一句。他想，在他們的嘴裡，不會講什麼惠琳的好話，他不想再讓惠琳受到他們嘴裡的犯人待遇。

　　「昨晚，我去見她了。」

　　新宇條件反射似的把頭轉了過來：「什麼，你去見了惠琳？」

　　「我去見她了。我想，怎麼也得見一次。」

　　新宇靠近了孫女士，不知不覺地提高了嗓門兒：「你怎麼見她的？你知道惠琳在哪兒嗎？」

　　「我問過玫珞。我是去她打工的餐廳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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