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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第九章 煙花令

  我剛遇到你的時候,也一樣的簡單好不好?是誰讓我變成今天的樣子?

  夏日的夜晚,悶熱,躁動。左手坐在北京站出站口附近的臺階上,斜斜地靠著吉他,一支煙接著一支煙地抽著。遠遠近近的身邊,都是來來往往的陌生人流。有過往的人把煙蒂、票根丟在他的腳邊。

  左手重新點了一支煙,才發現是煙盒中最後一支。然後,他就看見十八從遠處跑過來,四處張望著,他有些激動,慌忙站起身,吉他盒子倒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十八也看見了左手,停住,然後跑過來。

  左手在手指間用力地碾著最後一支煙,煙絲還有忽明忽暗的炭火,慢慢地飄落在空氣中,夾雜著尼古丁淡淡的味道。

  十八看到左手的喉結動著,兩個人靠得很近,能聽見呼吸的聲音,她和他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左手抿著嘴唇,還是大學時候的她,但是眼神卻積了很多憂傷,畢業後的滄桑給每個人的眼睛裡和心裡都裝滿了故事。如果當初他沒走,故事會不會改變?

  他本來想說「我回來了」,這句話從在廣州上火車開始一直在心裡來來回回地重複著,或者說「還好嗎」,但沒想到,他說出口的竟然是「你怎麼搬家了」?

  「以後說吧。」十八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有些事兒根本沒法說。

  阿若小口抿著清酒笑,打量著料理店的隔間。終於知道為什麼韓劇中,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了,因為韓國人日本人的飲食結構中,煎炒烹炸的少,都是涼拌,最多就是個煲湯,沒什麼油煙,幹嘛不把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有東西吃的地方看著就會讓人感覺溫暖。

  「有那麼好笑嗎?」木羽眯著眼睛,扯了襯衫上的領帶,給自己也倒了杯清酒。

  阿若仰坐在榻榻米上,修長的纖細的雙腿從料理店小小的桌子下麵伸過去,腳趾頭在木羽的膝蓋上輕輕地蠕動著,她柔美的容顏在清酒的潤浸下,慢慢地開滿了桃花。木羽仰頭喝著清酒,有一滴清酒滴在阿若薄若蠶絲的襪子上,氣氛恰到好處,繾綣得剛剛好,如果這會兒不是在餐廳的話。

  「沒關係,你以後可以去我那兒,以前你也是去我那兒,以前也好,現在也好,有什麼區別嗎?」 阿若的聲音像她的長髮一樣糾結在一起。

  木羽摸出煙,阿若歪著腦袋吃吃笑:「這兒不讓吸煙。」

  「可能沒機會去了。」木羽叼著一支沒有點著的煙,聲音淡淡的。

  阿若的腳趾頭從他的膝蓋滑到了他的腳踝處,她依舊吃吃地笑:「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三。」木羽的表情像浸了防腐劑一樣,皮下組織透露不出一點一滴的喜怒哀樂,像那些膚如凝脂的SD娃娃,你不知道她們是高興的,還是難過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三十三?男人最好的年紀。你終於肯相信愛情了?」阿若攏了一下鬢角處長長的秀髮,一臉的不屑,還有蔑視。

  木羽神情自若地給阿若到了一杯清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不是相信,只是想試試。」

  「說得跟交代後事似的。」阿若的笑容一直都是美豔如花,「跟我試了這麼多年,還沒試出來嗎?」

  「你說呢?」木羽看向阿若的眼神像覆了膜的工作證,鮮亮,但一點兒都不真實。

  「你外面那多女人,是不是都要輪著說一遍?」阿若纖細的手指尖輕輕蘸了清酒,放在舌尖上抿著,唇紅齒白,像冰塊上絕美的三文魚。

  木羽的眼神淡下來:「有些人有些事只是剛剛好,就像你現在看著挺美的,要是再多化點兒妝,就俗了……」

  阿若的笑容裡裝滿了旖旎的曖昧,柔軟的腳趾頭慢慢滑向別處,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她不信他不是,只要他曾經是,那麼他就一直是。然後她的表情變得僵硬,因為他的手拿開了她柔軟的腳,眼神充滿了戲謔。

  「為什麼?」阿若感覺自己被嘲笑了,非常的不舒服。

  木羽把她的腳規規整整地放在桌子旁邊,站起身往外走,聲音飄忽:「都說了,有時候人和事,都是剛剛好而已。」

  阿若看著木羽拉開料理店隔間的拉門,她真的怒了,她朝他的身影嚷:「你喜歡簡單是吧,我剛遇到你的時候,也一樣的單純簡單好不好?是誰讓我變成今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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