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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千塊錢是我讓出納在銀行能找到的最乾淨的錢,佛門弟子,錢髒了,他們看著難過,你匯的時候,記得用乾淨的紙包上。」舒雅轉著老闆椅,眼神看向十八:「你男朋友出車禍的事兒,米樂都跟我說了,人都走了,你還不得照樣活著?還得給我當助理,少上一天班,我照樣扣你的工資,還有啊……」

  「點3的中南海根本不叫煙,點8剛湊合,別買點0的,我還不想老那麼快,你讓米樂下次買的時候看清楚。」舒雅很不女人地轉著椅子,有些自言自語:「記得給木記者回個電話吧,你男朋友出事後,人家沒少往公司打電話找你,禮尚往來這個理兒你不會不懂吧。」

  十八沉默地走出舒雅的辦公室,看向大廈茶色玻璃外面的天空,生命中那個溫婉如玉的男子,終於還是消失了,像大廈茶色窗玻璃後的太陽,都模糊了。

  有人說,愛情不過是盛年時光中荷爾蒙的過剩分泌,就像鱷魚天生會流眼淚一樣簡單和本能。左手打來電話的時候,十八就仰躺在沙發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逐字逐句地想著這句話,叫愛情消失了,剩下的全都是本能。

  「十八,我,你……」左手說不下去了,他的聲音就淹沒在粗重的呼吸裡,「我也是才知道他出事兒了。」

  然後,十八就對著電話撲簌撲簌地掉著眼淚,把呼吸屏住,這也算是本能嗎?然後,電話裡只有彼此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呼吸聲音。

  從大學畢業,左手帶著小諾和夭夭離開北京南下廣州到現在,左手離開得太久了。朋友散了,就沒有了;兄弟散了,只會更加思念。那些年少輕狂的青春歲月裡,那麼多那麼多熟悉的人,最後剩下的,就只有兄弟了。

  左手在電話裡歎息:「我和小諾正在收拾東西,近期就回北京,等我們回去。」

  「嗯。」十八機械地答應著。

  失去就像無邊無際的黑暗,讓你不停地往下沉著,沉到你什麼都看不見了,只會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你能抓到的任何東西。

  廣州,繁華喧囂的酒吧,霓虹中閃著迷離的色彩,左手靠著吧台,煩躁地抽著煙。

  「你有病啊你?」索多多瞪著左手,「你不用非得回北京吧,抽幾天時間回去看看她不就行了?這兒多好啊,有錢賺,有妞兒泡,還有……」

  小諾拎著託盤急急地從人群中走出,瞪著左手:「是兄弟的話,馬上回北京!」

  索多多邪邪地笑著拍了小諾的腰一下。

  「你幹嘛摸我屁股?」小諾狠狠地踩了索多多一腳。

  索多多皺眉,差點兒喊出聲:「誰摸你了,不就是拍了你一下嗎?我是流氓嗎?」

  左手看著手裡慢慢燃盡的煙,沒有說話。電話裡,十八還是沒能掩蓋住所有的情緒。從未想過的故事結局,意外得就像電吉他永遠不可能崩斷的鋼絲弦兒,可是竟然真的就那麼突然地崩斷了。這一刻,他說不好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當這樣想的時候,左手感覺到自己拿著煙手都有些發抖,或許他想做的,並不僅僅是回北京安慰她。

  小諾提高了聲音:「你說話啊?」

  「幫我買回北京的票,越快越好。」左手把燃著的香煙丟到啤酒杯中,拽著索多多在酒吧裡大聲喊著。

  「你真走啊?」索多多也大聲喊著,「十八在那邊不是還有亞瑟罩著嗎?亞瑟跟十八多少年的兄弟了,有他在,沒事兒……」

  「說正經的!」小諾端著託盤轉身剛要說話,惱火地推索多多:「你怎麼又摸我屁股?」

  索多多睜大眼睛,也火了:「你有病啊,我手有那麼長嗎?拐著彎兒去摸你的屁股?」

  小諾回頭,看到身後一張表情猥瑣的臉,帶著典型的醉意,左手鐵青著臉大踏步走過去,索多多慌忙拽左手,壓低聲音勸:「算了算了,不就摸了一下屁股嗎?又沒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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