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美少年(22)_艾加加

二十二

　　我推著車鬱悶地往家走，一路不甘心地看著學校兩旁的小店——文具店，書店，各種小攤子，沒有，哪裡都沒有那個高高瘦瘦的背影。

　　難道我就這麼失敗了嗎？

　　「喂！」，剛轉進一個小巷子，忽然聽見莊寂的聲音。

　　我又驚又喜：巷子裡，莊寂跨在自行車上，一腳撐地，黑色的劉海隨風飄揚，陽光照在他臉上異常耀眼，黑色的雙眸裡光芒奪目。

　　他冷冷地說：「你遲到了。」

　　我趕緊道歉，他根本懶得聽我解釋，從車簍裡拿出一包東西扔向我。

　　我下意識地接住，啊，好燙！我慌忙鬆手，袋子落下——不能把莊寂給我的東西扔地上，我手忙腳亂地去接，左手換到右手，右手換到左手，燙得我齜牙咧嘴。

　　聽見一聲輕輕的仿佛是笑的聲音，抬頭看見莊寂嘴角輕輕地泛起小小的弧度，露出一點點雪白的牙齒。他那是在笑嗎？！莊寂在笑啊！傳說中萬年冰山臉的校籃球隊長，他竟然笑了！

　　雖然，是一個很吝嗇的笑容，沒想到也是那麼地明亮驚人啊。我看呆了，竟然忘記了手上的燙。

　　他皺眉，抬抬下巴示意我手中的袋子，說：「別傻了，要冷的！」

　　我一呆，打開手中的塑膠袋，熟悉的紙袋包裝，熟悉的甜香——是我最愛吃的糖炒栗子！

　　不知是糖炒栗子的熱量還是別的什麼溫熱著我的胸口。栗子好熱，好甜，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抬頭，莊寂正在看著我，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可是臉上的冰卻融化了。我沒有說謝謝——不用說出來，他一定明白。

　　我倆對吃什麼都是「隨便」，於是隨便進了一家麥當勞。

　　「更多歡笑，就在麥當~勞~~」小朋友們在我們身旁的滑梯上溜來溜去，鬧得開心得很。我偷眼看莊寂——還好，他沒有被煩到，正低頭吃雞翅——連吃雞翅的樣子都那麼認真的男孩子，劉海在額頭前飄動，長長的睫毛低垂。

　　我看他看得太入神，「啪」的一聲，手上的霜淇淋融化落下來，桌子上，我衣服上，到處都是。莊寂無奈地看著我面前一片狼藉。我擦得差不多了，才很不好意思地抬頭對他笑：「那個，你不要介意，我吃東西就是這樣的……」

　　他很無語地點點頭。（就知道你是這樣。）

　　他突然拿起我的右手。我吃驚：「怎麼了？」

　　他握著我的手，另一隻手拿起紙巾，把我手上沾的霜淇淋擦掉。

　　我聽見鄰桌的女孩子對她的男朋友說：「你瞧瞧人家，多溫柔多有情調啊！」我心底忍不住地驕傲又幸福起來。

　　拿起糖炒栗子，剝一個給他，剝一個給我，我一邊剝，一邊念叨：「一個給你，一個給我。一個給你，一個給我。」

　　真好吃，我吃得幸福極了，問問莊寂：「好吃嗎？」

　　這才發現他面前的糖炒栗子都好好地擺在那裡，一個也沒有動。

　　「怎麼，你不喜歡吃嗎？」我有點不安。我可喜歡吃了，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樣愛吃才好，連狄野岩都無奈地隔三差五給我買。

　　莊寂抬起眼，清清亮亮的眼睛很認真地看著我：「謝謝你。」

　　我有點不好意思：「啊，那個沒什麼好謝的啦，剝個栗子舉手之勞啦。」

　　莊寂抿著嘴，盯著眼前的栗子，想要說什麼卻又沒說，我奇怪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忽然「嘩啦」一聲，旁邊滑滑梯的一個小孩跌了下來，撞到我們邊上。我趕緊扶起小男孩問：「小朋友你沒事吧？」

　　小男孩撞到額頭，也不管我是誰，撲進我懷裡就「哇」地大哭：「他們欺負我！他們推我！」

　　我可從來沒和小孩打過交道，只好胡亂地拍著他安慰：「不哭不哭，乖啊，姐姐給你剝糖炒栗子吃好不好？」拿起一隻剝好的栗子喂給他吃，他這才破涕為笑。他媽媽趕緊走過來把他接了回來。

　　我回頭對莊寂笑，卻發現他怔怔看著我，眼裡透出一絲茫然又有一絲嚮往的神情，微微蹙著眉頭，咬著下唇，看來好像剛才那個受了委屈的小男孩，讓人沒來由地一陣心疼。

　　看見我回頭，他卻突然低頭，拿起桌上的栗子吃掉，又拿起一個吃掉，我忙說：「你不喜歡吃不用勉強的，沒關係，不用這麼急……」

　　他是很認真地在吃。真沒見過做什麼都這麼認真的小孩，任誰看見，都會情不自禁地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吧。我不由自主地站在那裡傻笑著，看著他。他吃完我剝好的幾顆栗子，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一把將我抱住。

　　我大吃一驚，渾身僵住。他把頭埋在我肩上，柔順的黑髮拂過我的脖子，仿佛有一種青草般的清香在我四周浮動。他的額頭抵在我肩窩，他的手臂緊緊地箍著我的身子，他抱得那樣緊，緊得我難以呼吸，緊得好像是一個等待了很多年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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