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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遠遠地聽見那邊的同學們發出驚呼聲，騷動起來。 　　走到一半抽筋好像停止了，可是我……捨不得離開。我知道賴在他懷裡裝腿疼這種行為很惡劣，可是原諒我一點小小的私心吧，我相信換了誰都捨不得的。 　　莊寂的呼吸輕輕吹動著我的頭髮。我的心跳還是沒有一點減緩的跡象。 　　莊寂也沒有要把我放下來的意思——他的懷抱真的很舒服啊…… 　　他抱著我就這麼一路走回聚餐地點，所有的人都瞪著我驚呼，議論……我低頭，可莊寂真夠酷，完全無視他們的存在，根本不動聲色。 　　我和新綠的衣服都髒了，換上祝今詞和狄野岩的外套坐著烤火。祝今詞拿著我們的衣服去洗，堅持要我們休息。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們，幾百道目光烤著我的背，被頭號大眾情人狄野岩英雄救美，被傳說中從來沒對女生笑過的莊寂一路抱回來，還有學生會會長祝今詞幫著洗衣服，這三者任何之一都足以成為櫻林公學大半女生多年的夢想了。 　　很多事都是看起來美好。但事實往往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我渾身散發淤泥的臭味，不停地打噴嚏，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祝今詞細心地為我處理腿上磕破的地方。狄野岩卻對我孰視無睹！ 　　回到家，狄野岩不在，我泡著澡，想著剛才莊寂一路抱著我，完全無視於眾人驚異眼光的場景。他是不是我童話裡的白馬王子呢？ 　　睜開眼那一瞬間莊寂漆黑的眼和白皙的臉…… 　　大概是今天太累了，我居然躺在浴缸裡睡著了…… 　　「咯吱」，浴室門被拉開，燈光大亮，我驚醒，赫然看見狄野岩站在門口！我家浴室的燈是遙感的，我在浴缸裡睡著了燈就滅了，所以狄野岩誤以為浴室裡沒有人。 　　我目瞪口呆，狄野岩也大吃一驚，可是他居然沒有立刻關門走掉！ 　　他掃視了浴缸一眼，幸好我脖子以下膝蓋以上的部位都遮在泡沫下。我不知所措，連尖叫都忘了。 　　他臉頰居然有一抹紅暈，眼睛水霧一樣蒙矓，微微眯著，顯得睫毛尤其地長。一個男生長這麼漂亮幹嘛！他斜靠在門口，完全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雙手抱在胸前，懶洋洋地笑：「你今天厲害呀，剛才喝酒的時候邱如憶她們一直在罵你狠，你把她們幾個臉上都抓得全是血痕。」他的聲音也和平時不太一樣，有點低啞，語氣也怪怪的，居然好像有點得意。 　　——可打人的是我，他得意什麼？ 　　原來他喝酒了，難怪有點不一樣……他、他不會怎麼樣吧……我腦子裡冒出荒謬的念頭，他卻忽然關上門，走了。 　　穿好衣服出來，狄野岩還是懶洋洋地靠在客廳地沙發上，無聊地玩著手裡的打火機，看也不看我：「洗完啦？」 　　又是那種輕佻語調。我氣不打一處來：「你、你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闖進來！看到我在洗澡你還不走，流氓！」——雖然他沒看見什麼。 　　他回頭，微微眯眼看著我身後的牆，懶懶的嘴角帶著嘲笑：「剛才把你從水裡撈起來的時候，你的身材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我更怒：「你還說！你怎麼可以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這麼欺負我們？」 　　他揚眉，漠然冷嘲：「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語塞——是呀，他又不是我什麼人，爸媽只是拜託他照顧我衣食住行，別的憑什麼要他管？——但是他為了讓邱如憶開心，就這樣袖手旁觀？ 　　雖然道理我懂，可氣還是沒法消：「你這個人真惡劣！心理變態！還看我洗澡！變態！……」 　　他忽然站起來，我嚇了一跳，沒說下去，呆呆地看著他。他走向我，越走越近…… 　　他好高，我的頭只到他的肩，我的鼻子快撞到他的胸口了……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為什麼，我心跳得這麼厲害？他要是聽見會嘲笑死我的！我的頭怎麼這麼暈，難道是聞到酒氣？ 　　他的手突然沖我的臉伸過來！ 　　我嚇得瞪大眼睛，心跳瘋狂，雙腿發軟…… 　　他的手擦過我耳邊的頭髮，撐在我身後的牆上。 　　我籲了一口氣，不知道是輕鬆還是…… 　　他慢慢低下頭。真漂亮，五官線條那麼優美，皮膚還白裡透紅，我簡直沒法跟他比。 　　栗色髮絲垂下來，在我眼前晃動。天哪，已經這麼近了嗎？他的眼睛這麼深，流動著光芒……他的呼吸裡帶著醉人的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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