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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你不和三爺他們喝酒去嗎?」我笑著,以為他說的是學校食堂。

  「我請客,去校外喝酒。」公子潤笑著靠近我,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離得很近。聞著相同的沮喪氣味,我忘了羞怯,只覺得大家是一條船上的難友,不自覺地點點頭,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剛答應下,就看見公子潤一貫整齊的頭髮有些淩亂,「你頭髮亂了,梳梳吧。」我隨手從兜裡掏出賓館順出來的梳子遞過去。

  「你連牙都不刷,怎麼還帶梳子?」公子潤不愧是公子潤,心情一好就翹尾巴。

  「不可以變嗎?」擱在過去我是一定要損回去的,現在只能鬱鬱地回一聲了。

  大四就像一台加速的攪拌機,讓一切都脫離了秩序。我們一隻腳踏進社會,一隻腳還在學校,生生地被分成兩半,天生就有無所適從的惶恐。

  公子潤看了我一眼,沒了嬉笑的樣子,「怎麼了?」

  「沒事,找不到工作心裡比較煩。」

  「一起喝酒吧。」

  好主意。

  學校門口有條路直接和海濱公路相連,一直走就是一個小型的海濱浴場。這條路靠學校的一端,兩側開滿了燒烤店和錄影廳。

  我們挑了家冷清些的靠近大海那端的飯店,叫了五十只串,還有魚、貝類和五瓶啤酒開始喝。他不說,我也不說,一瓶接一瓶地喝,連杯子都省了。

  酒入愁腸愁更多。

  公子潤托著腮幫子說:「孟露,你說得對,我就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沒救了!」

  我喝得也不少,勾勾手指頭湊近了說:「我們都是。你至少還想看看外邊啥樣,而我根本就沒那心思。井裡有吃有喝的,去外邊看啥?傻帽兒呀!」

  「我去上海,整整一個新年,住在段姜的親戚家,天天看人家的臉色,那滋味!」

  「你和段薑住一起啊?」我肯定是色眯眯的,因為我沒想好事,「同居了?」

  公子潤嘿嘿一笑,乾脆從對面站起來,搖搖晃晃坐到我這邊的座位上,「沒有。」然後看著我配合地露出失望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我和人同居了。」聽著他的笑聲,我幽幽地說,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說的時候,我甚至沒想好該不該說。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好像被嗆著了。

  「你,開什麼玩笑,女孩子沒這麼損自己的。」公子潤湊過來看看我,又笑了起來,「逗我呢,你肯定是逗我呢!」

  「沒有。記不記得我突然失蹤了一天兩夜?我去北京,然後和一個男孩子睡了一晚,跑回來了。」我說得很冷靜,這件事像一塊大石頭壓在我心頭很久了。

  雖然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一世紀了,沒有人太講究貞操和氣節,但我心裡面卻很難接受這樣一個蛻變的過程。

  公子潤很久沒有說話,又吃了幾個肉串,喝光剩下的半瓶酒才說:「好啊,你準備咋辦?」

  大家還沒古老到破處就結婚的地步,但事情總該有個安排。

  我搖搖頭,「我們分手了。他給我寫信不過是跟別人打賭,那時他正和女朋友鬧氣。至於後來那個學期……反正他們沒分手。我就是個意外,現在終於一切都走上正軌了!」

  「那你怎麼辦?」公子潤問我。

  我想了想,「能怎麼辦?大概不用跟古人學吧?」不耐煩地擺擺手,我紮下腦袋,「頭疼,別問我了!」

  公子潤安靜下來,我想起一個問題,「如果你和段薑鬧矛盾,有個女孩子送上門來和你睡覺,你能克制住嗎?」

  這個問題似乎不好回答,但最後他打算實話實說,「我沒碰到過……大概不能。」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去找你那天,你沒有和別的女生去蓮花山,你會答應我嗎?」我窮追不捨,借著酒勁,反正大家都要畢業了,為什麼不問清楚呢?

  公子潤歪著頭看了我好久,才說:「不會。」

  我仰脖喝下半瓶啤酒,肚子脹得疼,「我去廁所,讓開一下。」

  我搖搖晃晃地去了外面的衛生間,出來一看,公子潤站在門口。

  「你也用嗎?男的在那邊。」

  「我怕你走錯了。」

  「呵呵!」我傻笑著摸門,「不會啦。我都摸錯兩次了,要是連廁所門都摸錯了,就像你說的,真是不要臉到極點了。」

  「我不是故意說的。」我聽見有人嘟囔,腰間被托了一下,眼前的東西不再晃動,找到自己的座位坐進去,烤起饅頭片來。

  剩下的時間我們都沉默著,我知道我醉了,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既然說了就說了吧,我不擔心他亂傳,但我傷心他在意。真的傷心,雖然我認為他心裡不會有我。

  晚上公子潤依然送我回宿舍,這是四年來的好習慣。到門口的時候,他低聲說:「我和段薑分手了。」

  我打了個酒嗝,「嗯,是她的損失。」

  「對,天涯何處無芳草。」公子潤說得乾巴巴的,往日的灑脫全沒了。

  「我做你女朋友吧!」我突然張口,然後就愣了。

  這……可是第二次!我想起厚臉皮的說法,尷尬地掩飾,「嗨嗨,逗你玩兒的。看你垂頭喪氣的,逗逗你,讓你平衡一下!我可是名花有主的,謝亦清那兒還指不定怎麼著呢!」我胡亂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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